第12章 雲宮迭代(1 / 2)

終又捱過一日。分明是太平的世間,可恨這天偏惹人嫌,無端弄出種種喜怒悲歡。

冰雪化去,大地綠意來襲。可於這雲宮,嚴寒卻遲遲未去:雲宮宮主雲禪,命在旦夕,雲宮上下,陰鬱一片。

於雲禪跟前,侍候著他最倚重的大弟子雲鵬及二弟子雲梟。可最應該守候在側的人——雲羅,卻不見影蹤!

雲羅乃雲禪最寵愛的弟子。於雲羅而言,雲禪是慈父,是知己,是過命的交情;於雲禪而言,雲羅是孩子,是摯友,是心底默默的虧欠。雲羅不敢麵對這一切,昔日威嚴無匹的師父,而今隻剩殘喘苟延,威風不再;雲禪更是不願讓她麵對這一切,曾經與她有過約定,在她沒找到比自己更愛她的人時,自己不會離開。但,好像是要失約了。

寵溺也罷,不過一個苦命人——七歲那年,家族慘遭滅門。那時的雲羅,還以“木”為姓。木家百餘口人僅雲羅與僅年長其兩歲的堂兄木雲夕被救出,後又為避免木家絕後,兄妹二人一南一北,各自逃命。雲羅逃亡,九死一生,幸得雲宮弟子搭救,撿得一條命,還得到雲禪無微不至的關愛,可以說真是菩薩保佑,因禍得福。在雲羅失去一切時,是雲禪給了她新的生命,而現在的局麵,無異於讓她再經曆那家破人亡的痛苦,叫她如何承受?

山腳的花開得燦爛,果真印了那句“人自傷心花自笑”。素日愛花惜花之人也無意於這大好春光,也道是“惜花人去花無主”更兼“為誰零落為誰開”的感歎。

雲禪到底沒熬過那個春天,雪也終於化盡,更增暮寒。

無青峰頂,有一株不算高大,但根基深厚,如盤虯臥龍般的巨樹。那是雲羅在雲宮最喜歡的去處之一。因為,她的師父,最喜歡這裏,常常坐在樹下,望著東方,一望就是一整天。

此時的雲羅,來到了這裏,仿佛一切都是從前模樣,什麼都沒有改變,也都不會改變。

當年家族遭到滅頂之災,雲羅逃了,最終撿得一條性命,後來由於時間的強大力量,雲羅也已經慢慢淡忘了當年的傷痛;以至於麵對雲禪將行就木的事實,她也以為,隻要逃避,就可以解決問題。所以,她逃到了無青。

但日複一日的噩夢,夢中那許多年不曾見到的場景,一生都不願去回憶的畫麵,就那麼清晰地回放在眼前,逃不脫,掙不脫,費勁力氣,徒是垂死掙紮。

於是雲羅驟然間明白,真相其實是:單純的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該麵對的終該麵對。

可是,真的能承受得起嗎?雲羅想不出答案。畫本子裏的兒女哭喪,二十四孝,都是非人所能承受之事,其傷其痛,如切膚剝皮,叫人死過去,再活過來,再死一回,真真折磨死人!

突地,雲羅感覺到奇異的地動,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從高處墜落,卻又不是飛鳥,那身形,應該是一個人!

竟然沒有發覺!這個人功力很高!雲羅立即提高了警惕,緩緩移步。

隻見那人身穿褐色短布麻衣,披頭散發,腳上的布鞋也磨得不成模樣了。看起來挺可憐的一老人家。但是雲羅可沒打算掉以輕心。

雲羅拜見:“晚輩雲羅,見過老前輩。不知老前輩是何人?來我雲宮所為何事?”

“好玩兒,好玩兒!”那老頭兒瘋瘋癲癲的,兩隻手沒有章法地舞來舞去。雲羅再仔細看著他手裏拿著什麼,卻不想是一隻受了傷的小鳥!

“前輩捉著一隻麻雀做什麼?這可憐的鳥兒像是受傷了,請前輩將它交予晚輩——”

“不行!”誰知雲羅這話一出,那老頭兒登時就變了臉色,將小鳥往懷中一藏,動作奇快,一個騰躍,就隔開了三丈的距離。

果然不簡單!

這個人來曆不明,雲羅可不會讓外人隨意在雲宮撒野,何況還是這樣一個敏感的時期。雲宮雖然一直與人為善,但樹敵實屬在所難免。不妨就有那麼幾個覬覦雲宮的人,要是在此時趁虛而入,真是火上澆油了。

“站住!”雲羅飛身追上,穩穩落在老頭兒之前,“前輩,雲宮好客之名,江湖誰人不知?既然來了,就坐坐再走不遲!”

“什麼‘雲宮’,老兒才不知道!你個小毛孩子,老頭子不跟你計較。”老頭兒似乎對雲羅追上他感到不悅,但是卻還是沒有動手的意思。

“雲宮山門,重重把守,而你卻能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這兒,實在是很難令人不懷疑。前輩,還是彼此坦誠比較好。”雲羅已經換了一張麵孔,那是獵手的表情。

“毛孩兒,你真想知道我是誰?”

“前輩不妨直言相告。”

“你要是能接下我十招,老兒就告訴你!”老頭話音未落,已經出招。而且是封喉的殺招。雲羅反應也不慢,但還是隻能做到頭發絲兒擦著閃了過去。

“好快!”雲羅心下一驚,這個人,雖然看起來神神叨叨的,但是武功絕對不是等閑之輩。可是到底是什麼人?

“毛孩兒,分心可是對敵的大忌!”此刻的老人,已經完全像是換了一個人。

“提醒自己的對手,也不是明智的選擇!”雲羅不甘示弱,既然是強敵,那就更不應該輸!雲宮絕不能在她手裏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