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廚子分咐俞正淳和玉蓮去準備午飯招待鄭老三,他自己坐在堂屋陪鄭老三聊天。鄭老三高興的看著這宅子說:“東家,這宅子真不錯,是你盤下來的”?
俞廚子爽郞一笑說:“我哪有這個能耐,這是東家的,我給他種門前的這片田,他就把這個宅子給我住了”。
鄭老三看到昔時的東家今天也落到給人當長工,有些傷感,但也隻是一現即逝。他又左右看看問:“東家,嫂婦人呢”?
俞廚子見鄭老三問起老伴梅子,隻覺鼻子一酸,眼中也噙著淚水說:“她去了,在逃難的路上,還有我那受傷的義弟。我把他們丟在了荒郊野外,成了孤魂野鬼”。
鄭老三聽說梅子和鄭誌奎都已去世,隻覺心中一沉。有些後悔不該起及此事,又害得東家傷心,於是又說:“對不起,東家。又讓你傷心了”。
俞廚子擦把眼淚說:“沒什麼,都十幾年了,早就習慣了。你現在做起了剪子生意,他們幾個呢,你們還有聯係嗎”?
鄭老三:“有,他們和我一樣都在做小生意,也都來到這一帶,我們一直就沒分開太遠,每隔十天半月,定會碰一次麵,互相了解一下生意”。
俞廚子:“你們一直就在做這生意麼”?
鄭老三:“生意是近幾年才開始做的,換了很多行頭,做什麼能賺錢,就做什麼”。
俞廚子歎了一口氣,有些自責的說:“都怪我當時能力有限,若是當時能多給你們一些錢,也可以開個店鋪做生意,就不用這麼辛苦的四處奔走了”。
鄭老三見俞廚子責備自己,急忙說:“東家千萬不要那樣說,我們幾個福淺命薄,就連你給的那些錢就沒保守住,全都孝敬別人了”。
俞廚子聽了一驚,急切的問:“你們究竟遇到了什麼麻煩,對方沒太為難你們吧”。
鄭老三見俞廚子這急切的表情,隻覺心中一熱。他怎麼也沒想到昔時的東家到現在還這麼關心他們幾個。為了讓東家放心,他把那年遇到的事給俞廚子說了一遍。
原來那天晚上他們離開老家飯樁後,本來合計一直向南的。隻因北麵正在鬧鬼子,他們不敢去。沒想到在山中轉了幾轉,方向完全搞反了,又遇上接連幾天就是陰天,根本識別不了方向,一直朝這個方向走了二天三夜,直到遇到國軍和日軍正在交火的火線上,才知道方向完全搞反了,鄭老三當機立斷就代著兄弟幾個朝轉走。沒想到沒走多遠,就遇到一隊從這裏路過的國軍,代隊的長官見他們都是壯漢,正好可以補充兵源,二話沒說就要他們參軍,如果不從,就以漢奸逃兵論處,格殺勿論。真是秀才見了兵。出於無奈,鄭老三隻好答應從軍,先在部隊呆下來,再見機行事。
殘酷地戰爭造成部隊嚴重減員,為了補充部隊,他們隻培訓了三天,剛學會聽口令和開槍就上了戰場。毫無作戰經驗的他們聽到槍響就不知所措,挨老兵罵還是次要,主要還是子彈不長眼,害怕出事,他們中間不管是誰有個三長兩短,鄭老三都覺得對不起東家。臨出門時他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把他們給代出去,沒想到居然把他們代到火線上來了。為了安全,鄭老三隻好把他們身上帶的所有的錢都集中起來,走關係,買人情,終於才在後勤上給他們謀了幾個差事,從此遠離火線,在後勤上幹了將近一年。在他們參軍的第二年,在一場惡戰中部隊完全被打散,他們幾個又脫離部隊,從此做起了小生意。
鄭老三的這席話,隻聽的俞廚子毛骨發寒,連說有驚無險。最後安慰著說:“錢是身外之物,花去了也好,換來了安全比什麼都強。現在作個小生意,雖說奔波勞累,但沒什麼危險。等將來有了精力,還是開個店鋪好些”。
鄭老三:“我們也有這個打算,隻是眼下不行。時局動蕩,世事難料,須等時局穩定後再說”。
俞廚子:“這倒也是。噢,對了,你們跑生意,走的遠,見的多,有沒有聽說過共產黨,他們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黨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