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郭軹救過先帝及秦王之母,就算不願入蜀,也不至於出此下策”,我說。
“也許就是因為做過那些事情,郭軹才覺得秦王對他不公”,慶卿答道。
“說句我現在不該說的話”,我看著慶卿,“我一直不明白,郭軹當初為什麼要救子楚。張丞相追殺魏將軍,所托是秦國之力,郭軹理應痛恨秦國才對,況且之前他和呂不韋也並無交情,為什麼要拚死去救他們?”
慶卿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過不多久,他們終於要走了。
我送出了很遠,看著他們,“多保重”。
古道外,三匹馬,西風在耳邊掠過。
“有什麼消息,我會馬上告訴你”,慶卿說到。
我點了點頭,轉向高漸離:“其實你不一定回去,就說你去雲遊四方了”。
高漸離搖了搖頭,正色道:“此事必須縝密,不可有一處疏忽”。
我笑了一下,“走吧,早辦完事早點回來”。
“好”,對麵兩個人點了點頭。
三人分道揚鑣,我目送他二人朝著燕國方向消失在路的盡頭,撥轉馬頭,回轉鹹陽。
“沒有想到是你”,呂不韋看著我,他身形消瘦,臉色蒼白如雪,眼睛中充滿了血絲,似乎已經很久沒睡過覺了。
“文信侯別來無恙”,我稍稍彎了一下腰。
“還好,還好”,呂不韋的聲音明顯感覺到中氣不足,“鹹陽城中,一切安好?”
“很好”,我向他呈上了秦王的書信。
呂不韋將書信打開,臉上的顏色變得更加恐懼,他繼續看著,似乎沒有勇氣放下,也沒有勇氣再看下去。過了許久,呂不韋用顫抖的手放下了書信,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我,“李斯,你去了那麼多的地方,哪個地方的女人你最喜歡?”
這句話讓我有點意外,我想了一下,“這個還是要看人吧,談不上哪個地方,鄭國和衛國都產美女”。
“我喜歡衛國的女人”,呂不韋的聲音很低。
我點點頭,“鄭國的女人漂亮,不過衛國的女人似乎更秀氣一些”。
呂不韋嘿嘿笑了一下,“不光是漂亮”。
我看著對麵的人,那眼神極其的空靈。
“衛國的女人身上有一種獨特的香氣”,呂不韋繼續說,“這是她們獨有的,可能和那邊的水有關係。”
我點了點頭。
“有時候我覺得,能給人留下最深刻記憶的,並非樣子,而是氣味”,呂不韋說著,深深吸了一口氣,“在這裏,我能問到燕國人的味道。”
“燕國人?”我吃了一驚。
“我的家仆都跟隨我多年,其中並沒有燕國人”,呂不韋幽幽地說,“但是我總是能聞到燕國人的味道。”
我盯著呂不韋,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燕國的人,身上也有一種獨特的味道”,呂不韋繼續說到,“那種血腥味。”
“血腥味?”我問道。
呂不韋點了點頭,“你去過燕國,應該知道。”
關於在燕國的回憶,我隻記得燉狗肉的味道。
“這裏有燕國人”?我問他。
“就在我的家裏”,呂不韋抬起那張蒼白的臉,有氣無力地說。
“有抓到人麼?”
“沒有”,呂不韋的聲音也變得恐懼,“但我親眼見到了”。
“見到了?”
“前一段時間,夜裏我總聽見隔壁的房間有聲響”,呂不韋的聲音有些顫抖,“那天晚上,我讓人去看了兩次,都說沒有人。但我確實聽見有響動,我不能入眠,於是就自己去看。”
“看到什麼了?”
“隔壁房間裏站著一個人”,呂不韋的聲音愈發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