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長信侯攻打蘄年宮”,那士兵說的聲聲入耳,“相國帶兵平亂,請大人呆在家中,我們會全力保護大人的安全”。
我呆呆地站在門口,腦子裏一團亂麻。不管那小兵臉上的表情多像是真的,說嫪毐造反,我無論如何也不相信。他們自稱被相國統帥,莫不是呂不韋自己造反了吧。嫪毐雖然位極人臣,但是帶兵的將領皆直接聽命於嬴政,更別說他一直被看作宮廷內臣,連征討韓國都要靠我去上書。他殺了嬴政又能怎麼樣,他能號令秦國麼?而呂不韋卻不一樣,兩朝元老,實力盤根錯節,你說他造反我沒準還真信了。
“長信侯為何造反?你有何憑據?”我繼續問那領頭的士兵。
“這個小人確實不知,隻是奉命而來”,那士兵麵有難色。
看得出來,他並不願意得罪我。我往後退了幾步,看了看左右,眾人心領神會,個個持兵器在手。
“既然長信侯謀反,你們不速去蘄年宮救駕,在我這裏浪費什麼時間!”我嗬斥道。
“上麵有令,說長信侯黨羽遍布鹹陽,恐傷及大臣,故派人駐守”,那士兵答道。
“你的意思,不會說我就是長信侯黨羽吧?”我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小人斷無此意,請大人不要誤會!”士兵朝我抱拳長作一揖。
“那是誰讓你們來保護我的?”我問那個帶頭的士兵。
“小人隻是服從兵部命令,其他並不知曉”,士兵態度一直很恭敬,我心裏稍稍安定一些,看起來也不像是來抓我的。
我還想再繼續問下去,忽然街口處狂奔過來一隊人馬,為首一人大喊,“相國呂不韋謀反,奉太後旨意,文武百官遇反賊立誅之!”
我聽後大吃一驚,朝喊話的方向望過去,隻見那隊人馬,身上穿著並非秦軍士兵,卻像是嫪毐府中的人。對麵的士兵聞聽此言,頓時臉上徒然變色,立刻抽出兵器,雙目圓瞪,“來者何人?”他對剛來的人喊道。
“護衛”!我大喊一聲,下人們立刻刀劍出鞘,擋在我的前麵。
“爾等聽令,呂不韋謀反,全城士兵,即刻抓捕!”來人為首的喊道。
剛和我說話的士兵大喊一聲,“擒賊!”上去就砍。對方同樣抽出兵器,頓時血肉橫飛,雙方打在一起。我退到門口,府中之人迅速將我圍住,手持利刃,護在我的周圍。
剛來的這些人身上並無盔甲,我本以為他們隻是來傳信,沒想到個個身手極其敏捷,雖然人數不及門口這些士兵,但打起來並不吃虧。隻見兩邊都有人倒下,既然雙方都說對方謀反,一時也無從判斷,但我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雙方人馬正在廝殺之中,都沒顧得上我們。從人立刻將我擁入院內,然後關上大門,就在門被關上的那一刻,我回頭一望,正看到剛才和我說話的那個士兵,脖子上被人橫砍一刀,鮮血噴出數丈,一聲不吭地倒了下去。
所有舍人都手持兵器,我拿過一把劍,抓在手裏,就站在院中,外麵的砍殺聲還在繼續。我死死地盯著門口,不管是誰造反,隻要敢衝進來,來一個殺一個。現在當務之急是搞清楚狀況,到底是誰在造反。
倘若昨天有人跟我說嫪毐或者呂不韋其中一個會造反,我一定覺得他瘋了,但此時我多麼希望這是一場未醒的大夢。我依然覺得,很有可能是呂不韋的陰謀,嬴政登基以來,嫪毐權傾天下,呂不韋再也見不到出頭之日。況且他手下有三千門客,若說其中私養幾個武士,實在是輕而易舉。再說周朝都是他帶兵滅掉的,連天下共主都不放在眼裏的人,能久曲人下麼?
等等,我忽然心裏一沉,就算真是呂不韋謀反,為何要傳太後令?
關門之前的那一幕如電光火石般閃過我的眼前,那些傳令之人,身形動作,訓練有素,卻不像普通的武士,倒像是——殺手。
“姬丹”!我心裏大叫一聲不好,那些人就是傳說中埋伏在鹹陽中的死士,不是嫪毐謀反,而是姬丹作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