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醫生依舊仔細的盯了那雙眼睛一段時間後從另一側的口袋中拿出了另一個夾著一支筆的本子開始記錄。
“幾百年這個時間是隨口說說的?還是隻知道個大概,隻能說出這麼多。”
“不知道,我被文山送回來的時候他說的,大概的記不清,大概意思應該是下一次錨點的選擇是幾百年以後,夠我活到壽終正寢。”文洋抬起眼睛並不在乎旁邊那人的打量仔細地回想著。
“有些地方其實我也是現在才想通的,文山在被傳送回他原本的世界時應該是晚了一段時間才醒來的,他不是在被他父親掐死後立刻蘇醒,而是真的當了三個小時的屍體才醒來。
那三個小時,就是係統利用他成為錨點,直接同化了整個世界,他那個世界被轉化成了一本偵探辦案之類的小說,順帶係統應該還想辦法遮掩住了他變成錨點的感覺,所以在他的母親再次掐死他時那部分錨點的轉移根本沒被他察覺到。”文洋輕笑了一下:“厲害啊,三個小時就完成了,咱們有辦法對抗嗎?”
“大概完全沒有。”周醫生誠實的回答道。
“他們係統應該不是什麼上傳到網絡上的一據數據什麼的東西,而是跟那種坐在操作前的人一樣,他們總共要用的東西,大概跟個航天飛船差不多,一個挨著一個,估計是用了什麼現在咱們到達不了的科技,每個房間的大小應該是看不著邊的,但每個房間都各用處所以不能融在一起。
我不知道文山是怎麼砸開的,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從另一個房間又爬回去的,但反正在某種情況下,那些房間應該沒那麼結實。
文山到底看到了多少我也不知道,我總覺得他是在等什麼,應該是在等變成係統的加載條之類的東西,反正就是他還在轉變的期間,就動用權限把我送回來了。”
“而且文山有辦法在我死後把我的靈魂再撈回來,我估計如果世界被同化之後那麼這個世界中所有誕生過的靈魂全都歸他們管,隻要是時間線上存在過,他們都可以調用。”文洋停了一下:“能幫忙喂一下水或者按一下鈴嗎,我嘴很幹。”
周醫生將所有東西記錄完後才站起來將那個灌著白開水的尖叫瓶子放到了文洋嘴邊。
雖然這種幾乎和喂嬰兒喝奶粉一樣的吮吸喝法讓人感到十分尷尬,但這種杯子裏的水扣在被子上的概率大大減小了,文詳並不是很想要麻煩護士每天給他換幾床被子。
“我們並不想在某一天讓你突然察覺到你吃了很久精神病治療藥物之後覺得我們強行安排了你的人生,但同樣的,如果你依舊拒絕心理治療我們覺得你可能不會是好好活到壽終正寢去見你那位異世界愛人,而是在不久之後選擇自殺。”周醫生將飲料瓶放回床頭又抬手按在了文洋的肩上:“所以,你確定要完全拒絕任何一切心理治療,對嗎?”
“是的,我確定。”文洋忽然扯起一個有些扭曲的笑容。
“也許在我的意識中那三年勉強可以用那個替身代替,但實際上,我們真正共處的時間可能根本連一年都不到,那所謂的將近四年的時光我大半時間隻是被不停的欺騙而已。”被仔細修剪過的指甲無法刺進掌心,但越來越明顯的血管依舊昭示著文洋攥拳的用力。
“我們明明,應該有更多的共處時間,但我們甚至沒有等到再一次完全適應對方轉變的性格我就被送了回來,我相信他不會騙我,他一定會回來找我的。
但要是我在活的久一點,我還要變成什麼樣子?我還要怎麼變得一點一點讓以前的我都感到陌生。”
“我根本就不是他想要送回來的那個我,我就是個假貨。”
“…如果你肺是正常的,我可能會建議你去抽根煙,但現在我隻能說你該慶幸你的肺還有救,好好吃藥,下次還有怪物來的時候至少能跑幾步。”周醫生拍了拍文洋的肩,將剛才順手放在床頭櫃上的老舊本子重新套回塑料袋裏邊往口袋裏塞著邊向門外走去。
文洋在男人門口轉身的一瞬間看見了他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的動作。
大概是又要報告自己的事吧,他這樣想著。
他其實蠻喜歡這種類型的醫生,不會在他說出有些陰暗執著的不健康思想後強硬的要求他去改變,要求他變成一個明媚的陽光的充滿正能量的新時代青年。
如果文山來找他的時候,周醫生還在的話帶文山也去看看吧。
他的思維被強硬的打斷。
像是紅珊瑚一樣美麗的角猛地一下子撞破了窗戶,玻璃嘩啦啦的落了一地,緊接著外麵便開始響接連不斷的槍聲。
人們應該感謝那個玩意兒真的可以受到攻擊,所以在那東西吃痛將角拔出來後文洋終於看見了這東西的全貌。
祂的體態像鹿,但更像是藝術加工過後的類型,因為無論是軀幹還是四肢都纖細的像是一隻將要餓死的鹿,文洋不知道那東西的頭部會不會也像一隻鹿,因為他隻看到那東西應該是頭部的地方跟種了一片花園似的。
而且是很克蘇魯的花園。
花朵大的出奇,原本最大也不超過手掌的雛菊,此刻比得上五六個人腦袋,玫瑰,鬱金香,百合什麼的簡直快跟一個小房間差不多大了,巨大的花團就那麼詭異的拚接在了生物的肉體上,而那些花葉的縫隙中,隱約還能看見無數個隱藏著的眼睛。
比起尋常鹿更加白的毛發和那個從花堆裏長出的如同紅珊瑚一樣美麗的鹿角讓祂猛的一看像是什麼北歐神話裏的仙女的坐騎。
前提是這個漂亮的坐騎沒有抬起祂的蹄子一腳踩扁一個人。
“有的時候真的很希望現實裏有個這麼齊天大聖,來個人把這玩意一棍子打死好嗎。”文洋費力的緊緊扣住床頭櫃的邊緣想要把床邊鞋子裏的玻璃渣倒出來:“再不來個人推輪椅把我帶走,我真的就要死在這了。
我的戰略價值重要的話就不能有人隨身帶著槍或者輪椅就在屋裏一直守著我嗎,我要是死在這了導致於這個世界在100年之後毀滅他媽的,全是他們活該。”
“因為這堆破事,老子最近連複健都沒有,他們要是知道人類沒辦法一下子長出翅膀飛走就趕緊來個人推輪椅進來把我帶走啊!”
『當——————』
如同洪鍾一樣的聲音再次響起,兩顆黑球和勺子簡直就像是憑空出現一般突然掉在了地上。
“**的,到頭來還得老子自救。”文從玻璃渣中將勺子和兩顆黑色的圓球一並拾起,抬頭再看時那怪物與第一個出現的那隻一般同樣在發狂。
隻不過祂好像沒有可以發聲的東西,隻能搖著那巨大的花團腦袋到處亂蹦噠,卻沒有一聲尖叫聲。
文洋感歎著這工具是真好用,至少不是一對一針對性的,這個用完下個就不管用了,撐到第三個怪物已經很物超所值了。
那怪物可能是因為叫不出聲搞一些聲波型的遠距離攻擊方式越來越急躁,祂已經完全顧不得去看蹄子到底有沒有踩準東西,隻是跟瘋了一樣的去踏著地麵,那些扛著各種武器的士兵們,在聽到鍾聲時,也隻是少部分人愣了一下便繼續跟著大部隊向那隻怪物發起攻擊。
美麗光滑的皮毛被炸出了一個個血窟窿,淺粉色的血液滴落在地上然後又快速的消失,有很多人注意到了這點,不明白這血液是否有什麼其他作用前,他們也隻能這麼眼睜睜的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