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何誌宇來到了一處叫臨澧的小城,看看天色已晚,於是進城兜了一圈,正準備找家客棧打尖,卻發現一個黃衫女子,正站在遠處一株桂花樹下瞧著自己。這時華燈初上,天色暗淡,也瞧不清那女子相貌,何誌宇心裏直犯嘀咕道:“這人是誰?打我一入城她便跟在後麵,不知是何居心?”
時值桂花開放的季節,迎麵刮來一陣清風,帶著芬芳馥鬱的花香,直入人心脾。隻是在這花香中,卻隱隱摻雜著一絲嬰兒的啼哭,叫人聞之上心。
何誌宇皺了皺眉頭,隨即冷冷一笑,便轉身進了客棧,並隨手點了幾個下酒菜吃完,這才要了間上房準備歇息。不過說來也巧,這間上房正好緊貼街道。何誌宇嫌屋中悶熱,於是推開窗戶透氣,豈料那黃衫女子依舊站在桂花樹下,手中還抱著個包裹,似乎打定主意要盯著自己。
風中不時傳來幾聲嬰兒的啼哭,那女子隻得輕搖著懷中的包裹,並哼起了兒歌。
“這唱的是哪一出?”何誌宇皺眉思量了片刻,卻也無心搭理,於是上床蒙頭便睡。哪知他翻來覆去,耳邊總是縈繞著嬰兒的啼哭聲,就是不能安睡。何誌宇一時無名火起,於是忿然來到窗口,低頭一看,卻不見那女子的蹤影。他正沒個理會處,忽聽得隔壁房裏傳來嬰兒的啼哭聲,不由暗罵道:“他娘的,看來你是真跟老子耗上了。”
那嬰兒哭了一宿,何誌宇被折騰到早上,心裏好不煩悶,直想過去宰了那對母子。但他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妥,畢竟人家是衝自己來的,敵暗我明,冒冒失失過去等於自投羅網。為今之計,隻有靜觀其變。
卯時剛過,何誌宇便離開客棧,往常德而去。他正行進間,忽聽得鑾鈴聲響起,便見一輛馬車從後方駛來。隻聽那車夫嘴裏駕駕地吆喝著,右手不斷揮舞馬鞭,啪啪地虛劈在半空中。何誌宇冷冷一笑,隨即閃在道旁,想讓馬車馳過。誰知那車夫突然籲地一聲勒住韁繩,馬車嘎然而止,竟是停在了何誌宇跟前。
何誌宇見狀慍怒道:“是朋友就請下車一見,若是找茬的,也請劃下道來。這般鬼鬼祟祟,算什麼本事。”隻聽一個清朗的女子聲音,由車中傳出道:“車把式,請你先去那邊林子裏歇歇,我叫你再過來。”那車夫應了聲,隨即下車而去。
至此,車中再無人說話,隻時不時傳來幾聲嬰兒的咿呀聲。何誌宇有些不耐煩道:“你究竟是誰?跟著本人有何貴幹?”車中女子幽幽歎道:“我的兒啊!你爹不想要你,娘有什麼辦法。”
何誌宇心中一凜道:“這聲音有些耳熟,她究竟是誰?”遂問道:“大嫂別是看錯了人,連自個夫婿都不認得了。”車中女子淡淡道:“做娘的可以嫁錯郎,但當兒子的豈能認錯爹。”何誌宇奇怪道:“在下並無婚配,又何來子嗣?”
車中女子埋汰道:“隻怕是人小鬼大,心係嶽麓吧!”何誌宇聞言大驚道:“你究竟是誰?”車中女子不由歎了口氣道:“西林寺外小山崗,癡女隻恨認錯郎。”何誌宇訝然道:“你……你是馨兒。”
隻見車幔被人挑起,一個黃衫女子懷抱著嬰兒,就那麼靜靜地端坐在車內。何誌宇見她眉如彎月,眼橫秋水。雙頰雲羅淡彩,略施傅粉。雖看上去清瘦,卻不失典雅大方,果然是一別年餘的柴馨,不由笑道:“馨兒姑娘好久不見,如何竟已嫁做人妻?”柴馨平靜道:“妻子想丈夫,兒子念父親,也是天經地義。”
何誌宇皺眉道:“你這話我可聽不懂,那孩子究竟是誰的?”柴馨搖頭歎道:“都是天下隻有不要爹的兒子,原來也有不要兒子的爹啊!”何誌宇細細一思量,忽然桀桀怪笑道:“嘿嘿!你以為那日在小山崗上,是我與你共渡巫山的嗎?”
柴馨麵色一變道:“此話怎講?”何誌宇訕笑道:“哼!也不知你和哪個野男人鬼混,生下這野種卻想賴到本少爺頭上。”柴馨厲聲道:“你休要狡辯。當夜明明是你想毀我清白,卻還想抵賴。好,你不認這個兒子可以,但今日一定要給我個交待。”
何誌宇不屑道:“切!又不是我兒子,需要交待什麼?難不成你還想逼婚?”柴馨氣得嬌軀亂顫道:“好你個無恥之徒,毀人清白竟然還若無其事。姓何的,你要麼給我母子一個交待,要麼幹脆就殺了我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