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皇帝詞人(3 / 3)

江永清眼眶濕潤,一把扶住李煜道:“先生如想自由,就不要妥協,不要放棄。”

誰知李煜卻淒然一笑道:“我曾有江山萬裏,財帛無數,唯獨少了自由。而如今我有了自由,卻又失去了江山美人。其中得失究竟如何,也是一言難盡。”他說著深深地歎了口氣,跟著展顏道:“萬事隨風皆作古,一歌一謠亦人心。多謝大俠厚愛,鄙人告辭了。”李煜說著拱了拱手,便毅然下樓而去。

江永清不覺一聲長歎,跟著重重一拳砸在窗欄上。公孫婷更是熱淚盈眶,一頭埋在丈夫懷裏,無聲地哭泣著。因為他們明白,李煜此去必將淪為階下囚,再難有善終。

李煜踏上了遠去汴京的囚車,隻覺眼前景致忽然變得蕭瑟。時有涼風襲來,漸漸吹散了他心頭的千愁百結。一股不可遏製的遺憾湧上心田,李煜恍然間仿佛明白了什麼,於是迎風悲歌道: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李煜帶著他的滿腹才華,並懷揣著一顆失落的心走了。可是誰又曾想到,正因為他的這首《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時了》,飽含著對故國家園的無限深情和眷戀,太過感人,太過憂傷,難免會勾起江南百姓對故國舊主的哀思。當上皇帝後的趙光義,擔心因此而引起民變,李煜會借機東山再起,而於他被囚三年後,賜毒酒將其殺害。時年,這位傑出的大詞人僅四十一歲。

江永清站在山坡上目送囚車離去,可李煜的歌聲卻始終縈繞耳畔,久久不散。他一時忘情,不覺心生無窮感慨,竟跟著默唱著:“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王懷誌輕咳了一聲,見江永清眉頭舒展,回過神來,這才問道:“賢弟當真不想隨哥哥入朝為官?須知以你的才華,出將入相也未嚐不可。再說為國家出力,也是我等熱血男兒應盡的義務。”

江永清聞言歎了口氣,然後盯著王懷誌反問道:“卻不知是誰的國?誰的家?又是在為誰效力?”這是王懷誌一天之內第二次聽見江永清問這個問題,不由皺了皺眉頭,猶豫道:“自然是我華夏數十民族的國,萬千百姓的家了。賢弟又何必多此一問。”

“既然是各族百姓的國,萬千黎民的家,那大哥又何必非要小弟棄百姓之身,而入官宦之家呢?”江永清平靜地看著王懷誌,追問道。

“這……”王懷誌深吸了一口氣,竟是不知該如何作答。也難怪他會如此,畢竟生於官宦世家,於這問題壓根就沒想過,又如何能夠回答得出來。

江永清見其一臉犯難,於是笑道:“大哥不必深究,其實這功名一途於小弟來說,也隻不過是換個法子扶危濟貧罷了。至於有沒有那身蟒袍,其實都一樣。到是大哥公職在身,行事便利,也好與小弟做個呼應。既然此間事已了,那弟就不再叨擾了,咱們龍虎大會上再見吧!”

“賢弟這就要走?”王懷誌聞言一愣,當即問道。江永清隻得頷首道:“師父至今不知小弟生死,也是該去看看他老人家了。”

王懷誌似笑非笑道:“你還叫他師父?”江永清隻得苦笑道:“師父畢竟也是父。好了,大哥保重,小弟去也。”他說著招來公孫婷與黃鶴,又朝王懷誌拱了拱手,這才在對方的告別聲中,直上雲天而去。

“你那義弟走了?”王懷誌聞聲轉過頭來,見是趙光義問話,於是頷首道:“別看我這義弟平時溫和謙遜,其實骨子裏的倔強和高傲,卻是連我也不得不甘拜下風。”

趙光義卻訕笑道:“傲骨錚錚之人古今皆有,卻又有幾人能做出豐功偉業,名垂青史的呢?他走他的獨木橋,你行你的陽關道。根本無須耿耿介懷。”王懷誌聞言,又回頭瞥了眼天際,這才悻悻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