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七站在最前麵,她仔細察看了他們的麵具,上麵都是暗彩圖形,這種圖形她曾在神廟裏見過,現在想來應該是信仰的一種標誌。
突然,一陣不安襲來,她蹙起眉頭不著痕跡地掃視一圈,並沒發現什麼異樣。也許是多想了吧,她把注意力重新放回眼前的祭司儀式上。
大祭司在高台上用本族語言宣讀頌文,寒風吹襲,低緩的頌文如低吟的歌飄散到每個角落。頌文念完後,大祭司高舉手杖,大聲朝雪峰高呼三聲,接著,山下族人全部俯首高喊,那一聲聲對女神的祈求承載他們千年來最真摯的虔誠。
顧七聽著他們高喊,眼睛直視雪峰,神情凝重。
如果真的有命運之說,那麼是否我所做的盡是徒勞?如果最終會回歸原點,那麼我所謂的堅持是否一場笑話?
她無聲地問著女神,也問著自己。
白曉見她有些異樣,悄悄湊過身子低聲問她:“怎麼了?”
不知該如何述說她心裏的複雜之感,張張嘴還是什麼都說不出,於是搖搖頭。
一直到祭祀結束,顧七的心情都很低落。隨著眾人往外走,忽聞一聲“小心!”等回神的時候,已經撞上了一個人。
“還是不長眼!”陰冷的聲音雖然隔著麵具聽得不清楚,但是說話的語氣和其中帶著的不屑讓她馬上認出眼前人是誰。隻是,沒想到他竟然是神廟的十二子弟之一。
皺皺眉頭,她同樣冷漠回道:“抱歉。”接著便想越過他。
他卻突然伸出手臂攔住她的去路,另一隻手脫下麵具,那雙桃花眼泛著陰冷和玩味,隻聽他說:“齊風想和……公子商量一件事,不知公子是否有空?”
顧七不滿地睨了他一眼,她回頭見白曉和韓二爺都在那邊與蕭楠說著話,無暇理她,遂沉聲問:“什麼事?”
“哼,皇後娘娘的名聲響絕淩都,今日一見果然與眾不同。”齊風勾唇邪笑。
他竟然也知道她的身份?顧七不得不認真打量他一番,她的身份隻有蕭楠和大祭司知道,大祭司斷不會把這樣的事情隨便亂說,那麼他是如何得知的?想著,心裏有些煩躁。
“你想如何?”既然這個男子可以這麼篤定地喊她皇後娘娘,那麼他應該是知道些什麼才對,因此,她也不否認,隻想知道他意欲為何。
原本被告知隨著蕭楠上島的顧七公子是先皇後的時候,齊風還吃驚不小。後來將信將疑地撞上顧七,卻讓他肯定了她的女兒身。本來,蕭楠用的易容術就是神廟子弟都會的,無論多精巧的易容都有破綻,故而齊風看出她易容了,後來見她身子骨如此嬌小,手上的肌膚滑嫩如玉,便知道她是女兒身。隨後聽見她和白曉的對話,他還是有些懷疑,現在她自己竟然承認了,這讓他不禁暗暗欣喜。
笑了笑沒說話,他隻盯著她看。直到她不耐煩地怒瞪他一眼,他才緩緩吐字:“少祭司離島多年,對島上的事情也不多了解,齊風自認當得起少祭司一職,不知娘娘如何看待?”
“少祭司?”顧七沒想到這個人竟然存了這樣的野心。
齊風輕佻一笑,白皙修長的手指劃過麵具的暗紋,輕聲道:“少祭司出海乃是為了尋回斷魂刀,了卻虛懷老人的遺願。可是他卻逆天助娘娘出宮,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如果傳開了,族人恐怕都會認為少祭司不能再傳達女神的旨意,而他,亦將接受女神的懲罰。”
顧七臉色一白,雙瞳狠狠瞪著他,咬牙道:“你卑鄙!”
齊風不為所動,仍舊笑言:“此時,能幫少祭司的便隻有娘娘了。”接著臉色一變,淩厲說道:“看在蕭楠與我一同長大,我也不願殺他,你們離開祈島,永遠別回來,不然,別怪我心狠手辣。”看著她蒼白的臉,繼而言道:“對了,蕭楠應該沒告訴你吧,他身為少祭司就意味著他的終生將獻給神,明知故犯逆天而上,他會受到神給予的懲罰。”
此話如一聲雷炸響在她耳旁,她白著臉走回屋子,裏麵沒人,爬到床上蜷縮著身子側臥。如果今天不是聽到齊風的話,她都不知道為了她的任性蕭楠是要付出代價的。
她的任性害得小白有家不可歸,害得蕭楠背叛了自己的神……
默默留著眼淚,她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對蕭楠說著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