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成一德看了一眼這個有著純淨笑容的女子,回頭望了一下緊閉的大門,沉吟一下,還是搖搖頭,勸說道:“寧婕妤,今日還是算了罷。”湊近幾分低聲說道:“皇上心情不好,娘娘也別去觸皇上黴頭,改日再來吧。”
寧婕妤是去年選秀入宮的嬪妃,之前一直不得寵,被內務府安置在偏僻的宮殿,後來得太後垂憐,在宮宴上有幸為皇上舞了一曲,之後便得了皇上寵幸。後來聽宮裏的老人說,她和先皇後有幾分相像,她也不知是喜是悲,滿腹****付諸宮裏最尊貴的男子,卑微如她根本不敢祈求得到相同的回應,奈何情根深重,隻願能常伴左右。
她低垂著眼睫,淡淡的愁緒染上眉梢,輕聲道:“既然如此,那本宮改日再來。”
成一德點頭,示意身邊的小太監送寧婕妤回去。寧婕妤一開始不得寵,其實說來,宮裏的女子都不得寵,自從先皇後去後,後宮就像一潭死水。後來朝堂上立後的呼聲越來越大,太後也多次召見皇上,皇上這才漸漸重回後宮,可是,侍寢的妃子還是少得可憐。一場宮宴後,寧婕妤就成了皇上的新寵,雖然寵愛無法和過去的先皇後比,甚至都比不上過去的貴妃,可是,如今這般情形之下,已然是後宮第一人了。
他跟在皇上身邊多年,清楚地知道皇上的心裏是烙下了先皇後的印記,誰也別想取而代之,可是,這宮裏如今能說得上話的就屬寧婕妤了,他也不好得罪她,因此,今晚拂了她的意,得要陪個小心才好。
寧婕妤剛走幾步,身後的梨花木雕門便開了。
她驚喜地轉身,笑容還來不及掛上便僵在嘴邊。不遠處的帝王正冷眼看著她,微蹙的眉峰透露出他的不悅和疏冷。
“什麼時辰了?”眼神看著她,卻是問成一德。
成一德隱約知道皇上的怒意何來,此時也不敢拂他逆鱗,恭聲應道:“回稟皇上,子時已過。”
“子時已過,你可知今日是什麼日子?”冷冷的話語直刺寧婕妤。
她有些無措地揪緊手中的絲帕,雙眸隱隱泛著水光,紅唇輕顫卻吐不出一個字。這樣的皇上她從沒見過,即使平素冷漠不易親近,也不曾如今日這樣帶著滿身寒意於陰沉。
淩尋見她嚇白了臉,柔弱得仿佛隨時都會倒下,有些失望地閉了閉眼,繼而冷聲道:“今日是先皇後的忌日,你不穿素衣反而打扮豔麗……來人!寧婕妤對先皇後不敬,禁足半年,俸祿減半!”
長得再像也不是她,淩尋和成一德心裏都輕輕歎道。
寧婕妤被太監拉下去的時候,臉色透著死灰,禁足半年……哪怕半月都會失了君恩,半年,不就等同打入冷宮了嗎?有些自嘲地一笑,不是說像先皇後麼,怎麼得不到皇上的半點憐惜?先皇後,何其幸運的女子,竟然得到天子一生的眷戀……
祈島之上每年都會有祭神儀式,族人獻上豬牛以當祭品,大祭司祭天祈福,女神賜恩,這是哈雅族人世世代代流傳下來的規矩。
祭天就在那日與大祭司見麵的神廟那兒舉行,莊嚴肅穆的神廟見證哈雅族人世代成長,牆角的斑駁像是滄桑的印記,印在族人神聖不可侵犯的神廟之上。在山下仰視神廟,兩旁的石柱如直聳入天般宏偉,雲霧繚繞的半山在火光中隱隱透出神聖的高不可攀,顧七隨著眾人在山下跪著,雙手抱胸,虔誠地默念誓詞。
等眾人念完誓詞,十二個身著墨蘭錦服臉戴暗彩麵具的男子揮舞著手中的銅鈴,邊跳著舞在神廟前唱著歌,這也是祭祀的傳統,迎神舞。
聽聞這是大祭司下的十二子弟,終身奉養女神直至離世。顧七在下麵聽著他們唱著她不懂的祝歌,眼神不自覺看向高台之上的蕭楠。
隔得很遠,她看得不甚清楚,隻是遠遠望見他挺拔的身軀包裹在墨藍色的祭司袍裏,臉戴麵具,頭冠銀飾。即便不若平素的一身白衣,可也有另一種風情。
迎神舞跳完後,十二子弟陸續下山,然後一字排開在眾人麵前手捧祭祀用品,靜待祭司開始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