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日野下飛機後按照月森在郵件裏安排的那樣住進了一家高級酒店,而第二天晚上7:00就是他音樂會開始的時候。

日野一個人走在街道上,已經是下午兩點,再過五個小時就到月森的音樂會了。維也納的春天真的很美,周圍是鬱鬱蔥蔥的綠蔭,兩旁的建築甚是精美,在春天裏,它們仿佛甩掉了凝重,變得鮮活起來。維也納的春天,真的就像是圓舞曲明快跳躍的旋律……

下午5:00,簡單的吃過晚飯後,日野收拾了一下東西,把入場券和鑰匙等貴重的物品收進一個精致小巧的手提包裏,放在琴盒邊。他為什麼要囑咐自己帶上這把小提琴?打開琴盒,精致典雅的琴反著日光,顯得格外閃亮。拿起弓子,擰緊,仔細地擦著鬆香,心情有點激動,想快點見到他。拿起琴,夾好,舒伯特的《聖母頌》從指尖飄出,熟悉的旋律,隻不過這次的雙音都是自己拉的,有點懷念。淡然一笑,收起琴,時間不多了。

到浴室衝了個澡,把頭發吹幹後,從衣櫃裏拿出那件暗紅色的禮服,換上。拿出化妝盒,塗了淡淡的眼影和口紅,抄起發夾,將頭發盤起一半,剩下的就讓它們自然地披散在肩上,應著暗紅的禮服。最後,換上那雙和禮服一起寄來的暗紅色的高跟鞋,這樣應該就可以了,日野最後再打量一次鏡子裏的自己。6:15,拿好手提包和琴盒,準時出發。

坐在出租車裏,路況很好,很快便到達音樂會的現場。工作人員彬彬有禮,檢票後進入音樂堂的大廳,那裏的人都氣質非凡,談吐間便略知其文化底蘊的深厚,每個人都穿著正裝或晚禮服,果然是個對音樂很尊重的都市。

日野進入觀眾席,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全場最好的位置。一樓第五排,離舞台非常近,但不會是第一排那種仰視的角度,在這裏基本是平視舞台上的演員,甚至有一點點俯視,並且是最中間的位子。

“蓮……”日野會心地微笑,終於能見麵了。

不多時,觀眾席上方的燈光逐漸變暗,音樂會開始。第一首,貝多芬《D大調小提琴協奏曲》第三樂章。一開始便是規模如此宏大的曲子,不愧是著名小提琴家的兒子。掌聲響起,指揮與小提琴手一同出場,藍色的短發有點蓬鬆,英俊的臉龐上沒有任何表情,一身黑色大燕尾服襯出那人非凡的氣質,月森 蓮。

這位古典新秀的超凡技藝似乎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音樂會的情緒隨著樂曲而高漲,兩首抒情的小提琴獨奏穿插在其中,作為調味料一般的存在。最後一首曲子是柴科夫斯基的《D大調小提琴協奏曲》,主持人報出曲目的時候日野險些驚叫出來,這不是四年前在機場時他們定下的的約定麼?!

管弦樂隊奏出安靜的音樂,隨後規模越來越大,力度也隨之增大,卻馬上恢複了安靜,這時小提琴獨奏出主旋律,襯著管弦樂的背景。

柴科夫斯基《D大調小提琴協奏曲》,充分發揮了小提琴絢爛的近代演奏技巧,融入了俄國民謠的地方色彩,帶著柴科夫斯基特有的哀愁,為聽眾展現了新穎的格調和優美的旋律。這個樂曲充滿了青春的氣息,歡快,活潑,歌唱青春,歌唱生命,帶著俄羅斯的樂觀。它重於創作者與演奏者內心情緒的流露,音樂語言純真樸實,也有著俄羅斯民族濃鬱的憂傷與感恩的色彩。

第一樂章,中庸的快板。華麗的小提琴炫技,帶起一個又一個感情的高潮,與管弦樂隊交融在一起,仿佛帶來了俄羅斯寬廣的氣息和明朗悠長的詩意,描繪著那裏人們的生活情趣,時而歌唱,時而歡舞。音樂又一次掀起高潮,歌唱生命,歌唱青春,歌唱自然。

第二樂章,短歌,行板。管樂吹著安靜的音符,一切好像都在平靜與安寧中,仿佛在沉思,帶著點點傷感。這時獨奏小提琴略激昂的音樂響起,仿佛是遠處飄來的歌……這一樂章幾乎都在抒情,小提琴清唱著自然的美麗,卻又帶著憂鬱……

第三樂章,活潑的快板。一開始便像歡快、激烈的舞曲一般,之後是一小段小提琴的獨奏。緊接著,速度突然催上去,歡快的舞步邁開,小提琴高超的技術營造出一幅熱烈的歡慶場麵。聲音突然弱下去,帶著一絲傷感的抒情曲拉響,少時又重新喧鬧起來……一個個高難度的小提琴技巧帶著樂聲一浪高過一浪,情緒也開始隨之上漲,跌宕起伏的音符推動著每個人的心,在場所有人身體的每一部分好像都在隨著音樂顫抖。樂曲在小提琴細密的音符與樂隊強有力的主旋律中華麗而堅定地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