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私定終身(2 / 2)

他輕描淡寫的點出了過往功績,更巧妙的搬出了薛仁貴、薛訥的名頭,壓著薛楚玉一頭。

薛楚玉冷然道,“奇淫小技,登不得大雅之堂。”

桓楚失笑道,“四公子認為,什麼才是大雅之堂?”

薛楚玉沉聲說,“以你下人的出身,再怎麼蹦躂,也是跳梁小醜。”

這以出身門第取人的說法,桓楚是大不以為然,迎上他的目光,冷笑說,“說到出身嘛,祖上的名望可是響當當的。縣令大人雖出身軍旅世家,卻也是讀書人,總該知曉晉時的名門桓氏。”

薛楚玉驚愕盯著他,一時接不上話來。桓楚乃是桓氏後人,倒大大出乎他的預料。譙縣桓氏雖已沒落,但總歸是天皇、天後修訂的姓氏錄裏有記載的名門。大司馬桓溫、其子桓衝、楚王桓玄這些也是鼎鼎大名的人物,雖是在幾百年前,但蔑視先貴的罪名,傳了出去,受人口柄。朝廷那幫腐儒、學子都有文人的壞毛病,就是喜歡追慕先人、貶低同僚,若借題發揮,絕不討好。

桓楚也沒想到先前認為一錢不值的桓氏名望能震懾著薛楚玉,唐承魏晉之風,極重門第觀念,天下五姓七望,隴西、趙郡李氏,清河、博陵崔氏,範陽盧氏,滎陽鄭氏和太原王氏,這些都是赫赫有名的世族,平日連皇室都不放在眼裏。李唐皇室雖為皇室,卻為諸姓所輕視,自太宗起,為拉攏這些世族,便將皇室的公主下嫁,或是以皇子迎娶世族的女兒。

桓氏的名望雖不如五姓七望,但匹配象州的小姓徐家綽綽有餘。

蕭媒婆是薛楚玉請來幫手的,眼見到手的賞錢快沒了,自是心急如焚,忙接口說,“婚姻大事豈可兒戲?你說與徐家小姐私定終生,可有憑據?”

桓楚信步到了徐芷茗跟前,深注美人如水的雙瞳,掛上陽光般的笑容,“小姐已收下桓家世代隻傳夫人的玉簪,這,便是憑據啦。”

徐衛雙眼精光閃過,沉聲說道,“芷茗,可有此事?”

在場眾人的目光都落在徐芷茗身上,瞧著她如何應答。

徐芷茗此時才知那偶然收下的玉簪竟是這麼一番來曆,她對桓楚早已芳心暗係,俏臉泛著誘人的暈紅,低聲說道,“爹,是有此事,女兒確是收了桓家的玉簪,曉荷,去閨房將玉簪取來。”

她這番話算是認同了桓楚私定終身的說法,桓楚麵帶笑容,心頭也按耐不住的一動。

這門親事,徐衛從心裏是不願認可,臉色鐵青,想反駁幾句,但先前是他說交由徐芷茗、桓楚二人自行處置此事,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怎能收的回?

待曉荷取來玉簪,給眾人瞧了,徐芷茗柔聲說道,“是女兒思量不周,未及時稟報,還請爹爹責罰。”

徐衛冷哼一聲,若非徐芷茗是他的掌上明珠,行事極有分寸,早已起身怒斥。此時此刻,縱有天大的不滿,也不能當眾與女兒發火,將茶盅重重放在案幾上,發泄著怨氣,盅裏的茶水也潑灑而出。

他轉頭衝著徐守業說,“你也知情不報?”

徐守業手足無措,咳嗽著說,“爹爹,這事兒來得唐突,我也沒聽過,不過,桓楚這人,倒也有幾分本事,我瞧著妹子既收了桓家的玉簪,也是經過深思熟慮,不是一時衝動,咳咳,姻緣這事兒,父母之命雖是要聽,但,關係到一生幸福,還是應該看妹子自個兒喜歡誰。”

他吞吞吐吐的替桓楚說著好話,桓楚暗笑不已,那一百貫錢可是花到了刀刃上,一個字,值!

有了徐守業的支持,徐衛怒火稍減,深噓口氣,閉了眼一言不發。

徐芷茗衝薛楚玉欠身行禮,“四公子,民女有負公子厚望,夜間備上酒宴,向公子賠罪。”

薛楚玉雖瞧出這出私定終身的戲事有蹊蹺,但徐衛既不製止,徐守業又在一邊幫腔,相親之事,最後卻成了由徐芷茗自個兒做主,木已成舟,他還能有什麼話說,隻能板著臉,起身說,“夜宴便不必了,改日成親之時,定會到場恭祝小姐大婚。”

他不忿的說過,與蕭媒婆一行,告辭去了。

桓楚望著薛楚玉夾怒而去的背影,恨不得抱上他親上一大口。他與徐芷茗的曖昧情愫一直未曾戳穿,全仗著有薛楚玉這冤大頭做嫁衣,才順理成章的與徐芷茗成了未婚夫妻。

“啪”茶盅落地的清脆響聲兒打斷了桓楚的思緒,他抬起頭來,便見到徐衛那張鐵青的臉,陰沉的眼神,還有,滿地散落的破瓷片。

他,這才知曉先前的高興也來得太早了些。依禮教,這門婚事,他、徐芷茗、徐守業說了都不算,真正能做主的,是眼前這位因蒙在鼓裏而怒氣衝衝的未來泰山老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