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人下首,還有一個花枝招展,濃妝豔抹的老女人,是象州城的官媒蕭媒婆。
桓楚與她少打交道,據徐壽說,蕭媒婆平日是走家串戶,對本縣適齡的未婚男女的家庭情況,相貌美醜是了如指掌,甚至是十歲以下的**少女都不放過,留作備用,以便說媒時能靈活掌握各方信息,見縫插針。
蕭媒婆說媒是天花亂墜,隻要媒錢給足,能將如花似玉的女兒家說給瞎的,瘸的,癡呆的,三等廢人的,五級傷殘的。這些年來,她說親作的孽著實不少,也不知死後下了地獄,閻王爺會不會允許她投胎轉世。
按永徽疏議,為婚之法必有行媒,行媒是婚嫁的法定手續。簽訂婚約,媒婆是不能少。薛楚玉連媒婆都請來,可見今次的相親是勢在必得。
徐芷茗衝薛楚玉略略行禮,又避過薛楚玉投來的火熱目光,恍若不見,衝徐衛施了一禮,來到右首,與薛楚玉麵對麵的坐了。
薛楚玉目光掃過徐芷茗,閃過炙熱的光芒,起身敬了徐衛一杯熱茶,笑道:“徐神醫,到貴府來得唐突,打擾了。”
徐衛忙起身回禮道,“薛縣令光臨,蓬蓽生輝,徐府的榮幸,榮幸啊!”
客套話說過,薛楚玉衝蕭媒婆使個眼色。
蕭媒婆搖著錦花手絹,媚笑著道:“薛四公子備了重重的厚禮前來徐府,嗬嗬!”
徐衛麵上笑了笑,明知故問的說,“哦?薛公子此行是想......”
蕭媒婆想著這門親事若接成,賞錢至少在五貫以上,就笑得合不攏嘴,“久聞徐府千金芷茗是秀外慧中,溫柔賢淑,薛家少爺是傾慕已久,這不,著我來求親來了。我老婆子做了一生的媒,還沒見過這麼般配的一對新人,那是西施配了潘安,男才女貌。這是老天爺特意安排的天作之合,還需我老婆子多說?這走一遭也是多餘的,嗬嗬!”
簫媒婆誇張的褒揚,嘴裏說出話,能信一半都嫌多了。當然,求親還真少不了簫媒婆這樣的巧嘴,薛、徐二家不方便說的話,都可由她來代勞。
她將話頭點透,徐衛似有似無的飲過一口茶,不置可否的說,“勞煩媒婆走上一遭,若事成,賞錢也是少不了的。”
簫媒婆媚笑著道:“徐神醫有所不知,薛公子這已是十來車的重禮,有三百貫錢、一百匹紫紗綾、二十盒十裏香料,還有幾塊老婆子見都沒見過的寶玉。”
她雙眼放光,若再年輕幾十歲,哪怕是為了這些聘禮十分之一的數,肯定也會毫不猶豫的送人上門。
不過,也難怪簫媒婆會動心,這些聘禮至少也值五百貫以上,是尋常平民人家幾輩子都賺不來的。薛家家風節儉,備上這些聘禮縱不是傾其所有,也是大大的出了血。
聘禮多少,關係到男方家族的臉麵、身份,還有對女方家族的重視與否。薛楚玉肯掏出這麼大筆的聘禮,可見他對徐芷茗的由衷傾慕。
簫媒婆滔滔不絕的說過,再遞上了禮單和聘書,說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徐神醫若無異議,這門親事便算是成了,恭喜神醫喜得佳婿!恭喜薛公子得了賢婦!兩位新人結琴瑟之好,白頭偕老!”
蕭媒婆一個勁的賣弄口才,徐衛接過禮單,在手裏一下下的揮著,眼神落在徐守業、徐芷茗的身上,顯是他已認可這門婚事,是在征求一對兒女的想法。
徐守業心眼還算實在,拿人錢財,隻想著與人消災,忙出來說,“爹爹,妹子一貫有自己的想法,婚姻大事,還是該問問她自個兒的說法。”
徐衛點點頭,認同兒子的建議,轉而問徐芷茗道,“芷茗,你對這門婚事可有說法?”
薛家是徐家的靠山,薛楚玉親自登門求親,若要當麵拒絕的話,須得找出合理的借口,徐芷茗求助的目光移向桓楚,將他當做可以依靠的臂膀。
桓楚暗自嘀咕,前些日子與薛楚玉發生衝突,梁子算是結定了,索性撕破了臉。
他大步來到大堂的正中,突如其來的舉動,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他身上。
桓楚掛上一副嬉皮笑臉,衝著徐衛恭敬的拱手作揖,“老爺,在下來得唐突,唐突!”與徐衛招呼過,又收回目光,朝著薛楚玉笑道,“四公子,你我又見麵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