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徐衛一直在外州行事,怎說回便回的?這麼急著找徐芷茗,有什麼要緊事?
桓楚心頭生出些些疑慮,笑著說,“徐府出事?光天化日的,還能有人公開來搶劫不成?”
女婢捂著喘息不止的胸口道,“是,是薛四公子......來府裏......來府裏向老爺提親了。”
薛楚玉前來提親?桓楚不想也知他的花花心思,趁著薛仁貴、薛訥外出征戰,象州城就這小子一人做主時,又來攪風攪雨。古時婚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薛楚玉直接越過了徐芷茗,去找徐衛談婚姻大事,若徐衛應允了,這門婚事便是鐵板釘釘,再沒了周旋的餘地。以薛楚玉的身世、地位,徐衛應允這門婚事的可能著實不小。
奶奶的薛楚玉,想娶芷茗?她,是我的女人,薛楚玉,你簡直是癡心妄想!
目光瞥向徐芷茗時,她雖裝作滿不在乎,但從她微微顫動的睫毛,也能看出她內心的不平靜。
桓楚一行人快步回了,到了徐府大門,遠遠便見到幾輛牛車停在門口,車上裝滿了貨物,粗略望去,有綾羅綢緞,金玉首飾,經史典籍,還有兩車車輪入地極深,一見便知裝著的是滿滿的銅錢。
拉車的,除了有衣著襤褸的車夫,還有十來個統一著深黑皂衣的縣衙衙役,腰間挎著專用的障刀,分在四周看守著禮車。
在門口迎上諸人的是,徐家的大少爺,徐守業。這人,平日裏見不著蹤影,在妹妹相親的關鍵時候,倒還有幾分心,百忙中從青樓、妓館趕了回來。
徐守業見了徐芷茗回了,忙上前接著她,“妹子,爹爹令你先梳洗,再去大廳見客。”
曉荷正要去幫忙,徐芷茗已淡淡的道:“不用梳妝打扮了,就這麼去吧。”
徐守業愕然道:“妹子,相親大事,按禮該梳妝,著盛裝才是。”
徐芷茗淡然道:“我從來就是這樣。”走出幾步,想起了什麼,又回過頭衝桓楚說,“你,隨我去大廳。”
桓楚點頭應了,徐芷茗令他前去,用意雖未明言,卻也能猜到個七八成,她擺明車馬是不想嫁薛楚玉,相親之時能替她說話的,也隻有腦子機靈,鬼主意一個接一個的桓楚了。
徐守業拉著落後幾步的桓楚,搓著手低聲說,“楚兄,你最近風光得很,你看......我手頭也有些緊......嘿!待有錢了,一定還上。”
徐家大少爺伸手向下人要錢,傳了出去,又是他人飯後談資,難怪他也隻能神神秘秘、偷偷摸摸來要。
沒有徐守業便沒有自己的今日,這份情,桓楚也不會忘,笑了笑說,“大少爺,誰人沒個拮據的時候?這麼吧!待相親過後,先支你一百貫去花花,你我的交情,說還錢?俗氣!是吧!”
他出手闊綽,徐守業賠笑道,“是,就知你心好又有本事,嘿!”
桓楚走出兩步,想著一百貫若是白給,也有些心疼,回頭望了望徐守業,這人雖敗家,卻也是徐家承繼香火的人,在徐衛前怎都該說得上一、兩句話,相親之時,若有他相助,倒也事半功倍。
桓楚止步說,“大少爺,小姐她不喜薛四公子,你該是知的。”
徐守業愣了愣,說,“嗯,四公子今次確也來的唐突,隻是,爹爹他恐會應了這門婚事。”
桓楚拍拍他的肩,作親熱兄弟狀,“待會大堂之上,大少爺若能站在小姐一方,老爺再怎麼心動,也不至會六親不認,一意孤行。”
徐守業想了想,妹子既不願嫁薛楚玉,幫她說說話也算是護妹,還有大筆的錢拿,一舉兩得的事,傻子才會拒絕,忙點點頭,又拍拍胸口,“怎都不能令妹子吃了虧,包我身上便是。”
徐府正廳,徐衛、薛楚玉二人分主客坐定,互相寒暄著,徐守業、徐芷茗二人分坐在主位次席,桓楚隻能在二人身後陪站著。
薛楚玉是老熟人,錦衣玉袍,璞頭冠帶,更兼身份、地位決定見識氣度,有本縣父母官這大招牌在,有權力便有魅力,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充滿男兒的風流倜儻、瀟灑之氣,連桓楚見了都有些自慚形穢。
徐衛著青色長袍,美髯俊麵,一副斯斯文文的書生裝束,粗看之下,年齡不超過三十五歲。隻有從他略略發福的大腹便便,才能看出一絲歲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