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平公主拆開那帶著血腥味的信,隻見上麵果然是雲譜的親筆信函。看完之後,不禁滿臉的後悔道:“果然是我們誤會了雲管家,他果然不是那種賣主求榮的人。”
玉嬤嬤滿臉的不解,卻見延平公主看向文大夫道:“文大夫,你早就知道了雲管家的心意,為何不與我相告,竟然到他臨死之前,我還一直埋怨著他。”
隻聽文大夫說道:“公主向來衝動,如今將軍不在家,大公子二公子也不在,本來二夫人還能勸說住公主,可是她卻也不在,雲管家生怕公主忍不住氣,鬧出個什麼事情來,到時候反倒給夜狂瀾一個機會,所以這才無奈以這種方法冒犯了公主,傷公主的玉體,使公主隻得流連於床榻之間,無法出去跟夜狂瀾對恃,而且他又能得到夜狂瀾的信任,不想這夜狂瀾到底還是等不及要把將軍府給毀了。”
眾人聞言,都難以置信,雲管家竟然為了保全將軍府,而犧牲自己的名聲,這些天也沒有少被指著脊梁骨罵忘恩負義。
隻聽皎月一麵又說道:“雲叔說,大公子此刻叫他安排在城裏的一處院子裏,院子是用旁人的名字置辦的,隻是他怕大公子救母心切,中了計謀,所以此刻大公子也還在昏迷之中,不過幾日之後他醒來,應該是會來找我們的。”
柳少初處理好一切,但看延平公主等人都在此,便道:“公主還是先把這些要打發的下人都打發了,咱們趕緊離開,若不然一會兒夜狂瀾的第二撥人該來了。”
悟空大師方為死者簡單的超度了一下,便也道:“是啊,施主還是速速做出決定離開這是非之地吧。”
延平公主強撐著身子,看了眼前活著的這些家仆,隻道:“大家也是伺候了上官家幾代的人了,如今咱們也算是共同經曆了生死的,隻是這大難臨頭雁自飛,如今你們也各自奔著自己的前程去,無需在與上官家同受生死,至於你們的奴籍,我也會全部燒了的。”
延平公主說著,一麵詢問玉嬤嬤道:“如今賬房先生已經不在了,你看這家裏的現銀有多少,速速的與他們分了,讓他們去做些小生意吧。”
玉嬤嬤應了聲,喊著薔薇跟著自己去。
然那些家仆卻都跪在延平公主的麵前,隻聽一個嬤嬤道:“公主,我們都是伺候了上官家的人不下與十幾年,如今這出去,到哪裏去求生,何況現在上官家正是這危難之際,我們去各自拍著屁股走人,還要分銀子,那我們還算是個什麼人。”
“可是現在上官家的情況你們也看見了,在晚,一會兒全部都是死路一條。”延平公主回道。
卻聽另外一個年長些的管事也道:“我們自然知道現在生死攸關,不過卻不能拿主子的東西,主子把我們的奴籍一下子都取消了,還了我們自由之身,這已經是無限的恩德,如今主子顧及不了我們,那我們就自己去尋條生路,就不信這諾大的天下,還沒有我們這些人的落腳之處了,若是他日將軍府平反了,我們定然還回來,到時候隻求主子們肯在收留,別當我們是那忘恩負義之徒。”
延平公主聞言,隻覺得他說的也有禮,隻是現在這府裏的東西她們也帶不走,便道:“你說的也行,不過這府裏的東西我們現在也帶不走,更別說是銀子了,既然如此,倒不如分給你們了,你們出去若是一時間找不到活兒,也能勉強的靠著這些銀子糊口度日子。”
正說著,便見玉嬤嬤跟著薔薇過來,身後有兩個強壯些的家丁抬著一口箱子過來,一麵隻聽玉嬤嬤愧疚又敬畏的說道:“雲管家估計已經預料到會這麼一日了,早已經把這些銀子按著各人的名字讓賬房裏的先生分配好了,如今隻要大家按著名字來領就好。”
延平公主的心裏不禁在一次的自責起來,大家也都對雲管家生出了敬畏之意。
這又花了大半個時辰把這些下人的事情打理好,至於那些屍體,也沒有來得及處理,就連忙跟著柳少初等人上了馬車,一路在外城那裏等著宮少穹的接引。
陸爾雅跟著青沉,一直到了晚上戌時,才聽說了上官家裏的事情,連忙才派人去打聽,卻知道死了些下人,陸爾雅的心裏不免是傷心難過,原本是要去找夜狂瀾報仇的,不過隻聽青沉勸慰道:“現在那夜狂瀾如日中天,你去找他理論,他隻管是一口咬定是旁人做的,我跟你說,現在延平他們好歹是讓柳少初他們救走了,就算是夜狂瀾在派人追殺,這一時半會兒也沒有個姓名之憂,如今你看這柳家的小侯爺如此重情重義,連祖傳的玉器都能拿出來救上官家的人了,這會兒已經救到了,難道還保不住他們的命麼?何況方才來報的宮人已經說了,除了柳家的小侯爺之外,還有許多的江湖人跟著,所以你隻管放心。”
“可是難道就這麼算了麼?”陸爾雅隻覺得心裏一涼一涼的,那麼對鮮活的生命,這說沒有就沒有了。
“當然不能這麼算了,依我看,咱們現在最好是裝作不知道的好,若不然到時候夜狂瀾反倒是要把這裏更加的嚴密的監視起來,生怕我們跟著他們聯係,到時候我們想自由的出入,可就不容易了。”青沉隻將這其中的聯係與陸爾雅說道,希望她現在先冷靜下來。
陸爾雅不是不聽道理的人,現在青沉公主說的也對,別自己這麼一去鬧,反倒讓夜狂瀾認為自己是知道他們在哪裏的,以後還更加嚴密的監視起來,反倒是得不償失了。
當下隻得點頭,一麵隻覺得自己什麼也不能為上官家做,倒是像是個累贅一樣,當初若不是自己的話,上官北捷就不會遭逢此劫難,邊關此刻也不會因此而一片生靈塗炭,民不聊生。
青沉自然是看出了她的自責之意,以一個朋友跟著老鄉的身份,將她給摟在懷裏隻道:“如今你在想什麼都是假的,一切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不過你要相信我,凡是要往好的地方看去,而且這些事情也不是說因為你才發生的,就算是沒有你,夜家還是要造反的。”
夜家沒有自己,是要造反,這沒有錯,不過上官家不會因為自己而變成這個樣子。
“何必事事往自己的身上攬呢?你也要想想,因為你許多人也是得到了快樂的,可是天下的事情不止是喜,還有悲,所以在享受美好的同時,也必須得經曆各種的磨難。你現在就當一切都是在考驗你跟北捷罷。”青沉見她肩膀微顫,便知道她定然還是哭了,於是又勸慰道。夜狂瀾的那一批屬下雖然全部覆滅,不過他的心裏還是十分的高興的,一來這玉器自己已經到手了,就差一件,隻要在尋到那一件,自己就是擁有了長生不老,而且陸爾雅也還在這宮裏,到時候有了在長生不老的誘惑,他就不相信陸爾雅的心不巴著他。
連夜命帶著人親自回了一趟永平公府,得意的將消息告訴了夜文宇三人,便讓其三人親自把玉器放置到避暑山莊的墓裏,自己才滿意的回了宮裏去。
夜子軒現在不屑與夜家人為伍,每一次見到他們臉上得意的笑容,自己都滿心的生出厭惡來,也不知道自己上輩子到底是作了什麼孽,竟然生到了永平公府裏來,以後注定是一輩子遭人唾罵了。
此刻聽見向官嘰嘰喳喳的在耳邊說道:“方才四爺,呃,不,應該是皇上來了,聽說小侯爺果然把柳家的玉器都拿出來換將軍府的人了,不過四爺,不是,皇上還是暗中派人追殺,不過現在皇上回來,不知道吩咐了老爺跟著大老爺他們什麼事情,現在一個大晚上的,他們竟然要出府去,也不知道去做什麼?”
向官一麵半靠在桌沿上,一麵咬著那狼毫的筆尖,滿是疑惑的想到。夜子軒原本是沒有把他的話聽見去的,隻是聽到他後麵說自己的父親跟著叔伯他們要出門,不禁倏然站起身子來,一把拉著向官道:“你方才說什麼?父親他們要出去?”
“是啊,公子你有這麼激動麼?老爺他們每天都是要出門的。”向官不滿這些日子以來,公子總是一驚一乍的性格。
夜子軒卻馬上道:“你去給我找一套家丁的衣服來。”
“做什麼?”向官愣住,不知道自家的公子又有個什麼打算了。上次偷看卷宗已經累得病倒,這一次萬不能在讓他去看那東西了。
夜子軒卻有些著急道:“少問,趕緊去,我先去房間等著你。”說罷,將書合上,便急急忙忙的回了自己的房間裏去。
向官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還是去照辦了,弄了一套合適自己公子身材的家丁衣服,便連忙給他送到了書房裏去。
夜子軒換了衣服,又往臉上抹了些香灰,吩咐道:“你去看看父親都是要帶著那些家丁去,給我把一個騙到院子裏來,我代他去。”
向官聞言,才明白公子要做個什麼,所以便連忙搖搖頭,堅決的拒絕道:“不行不行。”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說不好自己是要給哢嚓了的。
卻隻見夜子軒一臉的哀求道:“向官,父親他們現在出門,定然不會是做什麼好事情的,你現在就當是積德,幫幫我,我一定要阻止他們。”
向官不是看不起自己的公子,隻是打量了一下他的這身板,一個書生,沒有半點的功夫,而且還是剛剛大病初愈,能去做什麼,而且他的那一口仁義道德在老爺的眼裏是行不通的,何況老爺怎麼可能聽他的一句勸說呢。
前幾日他因為四爺跟著月鳴公子來鬧,就差點斷了氣,可是老爺卻屁都不敢放一個,還不是就這麼過了,全靠著公子自己的意誌力,這才醒過來的。“向官,你就幫我這一次了,若是他們在去害上官家的人,那怎麼辦?”夜子軒平日裏話少,而且原先又不經常在家裏,所以身邊熟悉的人很少,能讓他信任的就更別說有誰了。所以此刻隻能是依仗著向官。
向官也很是為難,而且自己也怕死,不過見公子的那神情,便又不忍心拒絕他,想得他對那陸家三小姐的情意,很想為人家做些什麼事情,如今自己算是幫幫他還了這麼一個心願,便咬牙答應道:“那好,公子你先在這裏等著我回來,等我把那家丁騙進屋子裏來,你就把那蹬腳的小凳子把他敲暈。”
夜子軒聞言,不禁滿是感激道:“向官,謝謝你了,那你小心些,快點哦。”免得去晚了,他們就走了。
向官點點頭,再一次的叮囑道:“那公子你趕緊站到門後去等著啊。”
到底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夜子軒竟然有些害怕,手腳不來,好不容易把小凳子那好,剛剛站到房門後麵去,就聽見一陣腳步聲音。
隻聽見一個陌生的聲音問道:“向官小哥,你喊我來到底是有個什麼事情,老爺那裏就要出發了,我真的不能在耽擱了。”
向官心裏也有些緊張,怕自己辛辛苦苦的騙著個小廝過來,一會兒公子下不了手,一麵笑著把他推進屋子裏去,一麵笑道:“喊你來,自然是好事情,你急個什麼,我方才問過管事的了,老爺他還要等著二老爺那裏的話,一時半會兒是走不了的,你就放心了。”夜子軒見到那門檻下麵走進的一雙陌生的腳便立刻把凳子向他砸了過去。
然那家丁聞言,一麵十分不安的進了屋子,一麵還是有些擔憂道:“可是”這話才說道這裏,便覺得腦子上一陣疼痛,正欲抬起頭去看,隻見後麵的那向官突然將他推到,這到底是沒有看清楚站在門後麵砸自己的人是誰便暈倒了過去。
夜子軒看見暈倒了的家丁,不禁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手裏的凳子,“這就暈倒了嗎?”
向官看了看公子手上那還帶著血的凳子,隻道:“這樣還不暈麼?”一麵又催促道:“公子你快些去吧,這裏由著我來收拾。”
夜子軒突然有些覺得十分的對不起向官,隻向他做出了最壞的打算道:“你把這裏收拾了,就趕緊把看我屋子裏有多少銀子,都帶上逃了吧,今天的事情恐怕不是個小事情,我到到底是夜家的嫡子,父親就算是太怎麼生氣,也不會要了我的命的,可是你不同。”
“可是公子你?”公子是老爺的兒子,可是不瀾四爺的兒子啊,這個事情自己一個下人,也能看出來,老爺是做不了主的,到時候還是瀾四爺說的算,公子能有好下場麼?
“你什麼都別說了,我也不是那種不會變通的人,若是看父親真的保不住我了,我自然會曉得逃了。”夜子軒看出他的擔憂,便道。一麵便連忙匆忙的朝父親的院子去,趁著夜色混在那小廝的隊伍裏,低著頭跟著出了永平公府。
一路出了城,又走了許久的山路,夜子軒是個優處養尊的主子,此刻哪裏受的了這樣的苦頭,跟著同行的小廝們見他落了隊,便道:“阿強,都跟你說了,你今天拉肚子就不要來了,跟管事的說一聲,你又不願意。”
夜子軒聞言,隻憋著聲音回道:“我不是阿強,阿強他去了茅廁,老爺要走的時候,他還沒有準備好,所以把我喊來頂替著,他說待他出來了,自然會在跟管事的稟報。”
那說話的小廝笑嘻嘻的說道:“那你可真是賺發了,今天咱們這是要去傳說裏的避暑山莊裏放寶物呢。你正好可以開開眼。”
正說著,那裏便聽見一個小管事的責罵道:“都給我閉嘴,在多說一句,別叫老爺給拋在林子裏給喂狼了。”他這才說完,便隻問那路邊的林子裏傳來一陣陣“嗷”“嗷”的狼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