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洗澡麼?“張三捂著鼻子跑出去老遠”你這樣子蘭姨又怎麼會看上你?“那老者先時勃然欲怒,但聽”蘭姨“二字卻如鬥敗公雞,甚是頹喪:”三十年了,還是那老樣子。“
張三捂嘴偷笑,過了一會正色道:“師傅,那柄劍怎麼樣了?“那老者聞言來了精神:”小子別說,那劍也真有靈性,竟然會隨著我的內息流轉而動。“張三一愣,結巴道:”師傅,難道說你真的養成了‘劍靈’?“那老者哈哈大笑,連連道:”這‘太真劍’神妙無方,老夫也就是參悟其中一半。光大武當派的責任將來可就都靠你了。“
張三苦笑道:“你我連前山道觀都住不了,還什麼將武當派發揚光大?“原來武當劍派規矩甚是嚴格,自三豐祖師以來,二代弟子除卻繼任掌門之外,六大旁支分別居住玄武三十六洞天之中,拱衛清徽紫陽宮。而隻有未入門牆的雜役和受罰犯錯的道人,才在後山居住。而後山素來險惡,更兼野獸遍地,自是少有人至。
那老者聞聽此言大罵:“老子當年跟武霸在八卦山一劍論生死的時候,玄通在哪?老子當年跟點蒼派的十大高手在十萬大山之中大戰百回合,他玄通又在哪?“
那老者如此細數自己當年種種,戟指大罵掌門玄通八輩宗親,呼天喝地,倒也十分痛快。而張三隻有呆呆聽著,嘴角不時泛起一絲輕蔑笑意:“這老頭又在吹牛了。”
師徒二人走回自己居住之所,一開門卻是熱浪鋪麵,張三沒覺得什麼。但當他看到了床上露出的那個鐵頭時,他的汗就下來了。
莊姑娘的鐵頭小子竟然躺在自己床上?那個鐵頭小子竟然睡在自己床上?
張三畏之如虎,一步不敢向前。師傅的聲音從背後幽幽傳來:“這小子被老虎夾子打傷了,是邱林送來的。“
張三仍是不動,隻是傻傻的站在那裏,看著那鐵頭小子睡得踏實,自己的心裏卻是狂跳不止。師傅逍遙走到自己麵前,眼看著如此情狀,笑道:“這小子的筋骨不錯,我想讓他拜你為師。“
張三哈哈狂笑:“你知道他是誰麼?你知道他是誰麼?“渾身顫抖,肌肉痙攣,眼淚都要笑出來。
“不就是你夢中情人的小奴隸麼?“師傅聲音淡然,似乎說了一件極為平常的事情。
張三木然,回想起自己午夜夢回,盡是和姑娘卿卿我我之態,難道是被這老不修全數聽去?自家可真是羞赧無地。
胡思亂想間,卻聽師傅大叫:“小子,過來啦!“張三無奈,隻得亦步亦趨的趕上。二人走進一間石屋之中,隻見局中放了一隻黑黝黝的銅甕,這銅甕肚腹寬大,身上滿是連綴小孔,自小孔之中散發出一絲絲逼人的涼氣,。而在銅甕之下則是薪火正旺,隱約可見一道火光流轉不息,甚是詭異。
“這就是那柄神劍?”張三有些發愣,鐵匠鑄劍打刀自己也見過,自是熱浪滔天,這等冰炭同爐的場麵卻當真匪夷所思。
師傅的臉上露出少有的凝重之色,自言自語道:“我燕衝天活了六十年,卻從未想煉劍竟要如此煉法?”說著從懷中找出一本殘破發黃的書來,尋章摘句的念叨:“自來陰陽無人問,冰炭同爐此化身。陰陽反複意存力,鐵骨化成抱太真。”
“也就是說,要將這破劍練到‘陰陽反複’之境才算成功?”張三撓撓頭,試探著把手伸向那隻大甕。誰知手掌伸到一尺之內,莫聽的“撲哧”之聲不絕,從那小孔之中射出數道氣勁,刺得張三手掌生疼。
“小子別亂動啊。”燕衝天頭也不抬,雙手虛握,勁力自生。且看他左拳右攔,馬步一沉,就像用雙手奮力擊打一物。
這般化掌為錘的功夫張三見得多,自然不足為奇。但倘若讓外界眾人知道有人以自身內力鍛煉兵刃,更使出這“化掌為錘”的功夫,恐怕連本朝第一煉鐵師梁穆恩也會為之震動。
然而這一切卻仍在武當大山的一間石室中悄然進行。火光跳躍中,隻見得燕衝天每劈出一掌,看似力道千鈞,但落在甕身之上卻是毫無聲息。張三自然不曉得,那正是武當太極神功中的“陰勁。”這“陰勁”潛伏體內,隨意而動,自是武學高手夢寐以求的境界。而如燕衝天這般如臂使指,卻自是精妙無方,令人歎為觀止了。
張三眼看燕衝天出掌越來越慢,行動之間大是凝滯,但每一掌之間勁風颯然,隱約聽見“空空”的氣體爆裂之聲。而隨著那聲音由細微難辨逐漸變得大如蛙鳴,燕衝天的一張老臉竟是血氣逆行,猶如血染。
張三瞧出端倪,連連叫道:“師傅,算啦,咱不練啦!“他不敢隨意出手,因為在武當山多年,他見多了許多秉持丹訣之人道心不固,而為邪魔所侵,最終落得殘廢。但在武當山上的修煉羽士多有內功深厚的玄門高手護法,而燕衝天仗著自己內力深厚,獨自行險,雖然托大,但也足見其武功深厚,為人崖岸自高,可見一斑。
就在這極為驚險之時,忽聽得門外“咚“的一聲,似乎有重物落地。而燕衝天的眸子忽轉清明,雙手已經離開那隻銅甕,而嘴角則隱隱露出一絲血痕。那銅甕的內部則發出“嗤嗤”的響聲,猶如歎息之聲一般。而燕衝天的臉上則流露出少有的落寞之色
張三搶出門外,隻見那鐵頭小子正費力的從地上站起,而那鋥光的鐵頭之上有一處磕碰的印記。
“好小子!”張三展開雙臂,將他緊緊抱在懷中:“要不是你,老頭子就沒了!“而厭鐵則懵懂的點了點頭,任由這漢子抱著,良久才道:”你不洗澡啊?“
張三正值青春少年,與厭鐵也不過相差不多。聞聽此言,不由得又羞又怒,雙手一抖,使開武當小擒拿的一式,雙手如圈,去纏他腕子。
厭鐵向後退出半步,雙手上扶,赫然是一招精明拳術。“這小子會功夫?“張三心中驚疑不定,掌式一收,腳下連環,正是武當的入門功夫鳳尾腳。
這鳳尾腳重在招式輕靈,正奇相生。張三雖不得神髓,但使將出來也是頗具威力。而那厭鐵不慌不忙,左手抖出,去抓張三的腳踝。
這鳳尾腳勁力之大,常人自是避之不及,而這鐵頭小子卻是如此凶悍,這卻是張三所料未及的了。張三不敢硬接來爪,左腳一點,身子如陀螺一般在地上急速旋轉起來。
厭鐵見狀心中驚疑,但他本為粗魯莽撞之輩,雖感到眼前這人快的委實不可思議,但他見識淺薄,自是雙拳湧出,去擊張三。
張三眼見厭鐵拳來,忽的伸出一手,扣住厭鐵的脈門。厭鐵隻覺周身壓力倍增,自己也禁不住隨著張三旋轉起來。
張三微微一笑,左行三步,右行三步,單手牽著厭鐵飛旋不止。過了半晌,忽見得張三撒手而立,微笑的看著厭鐵手舞足蹈,如中風魔。
“想不到這小子竟會左家的‘破甲拳’!“燕衝天欣喜叫道。
張三微微發愣:”什麼左家?什麼破甲神拳?“那厭鐵也是懵然不覺,傻傻的看著燕衝天。
燕衝天微微笑道:“鐵頭小子,你這幾招跟誰學的?”厭鐵身子一顫,腦海中驀地浮現出一座風雨之中的破廟來。
破舊的神案之上一個衣衫破爛的小丐手持半截斷刃,惡狠狠的望著門外一個巨大的黑影。而身後幾個衣衫破舊的小丐則哭成一團。
“左孤雲,大爺我可來了。“一個體格壯碩的軍官邊笑邊走了進來,而就在他身後則是幾個手拿鐵鏈的快手,步履沉穩,顯然武功精強。
一眾小丐甚是恐懼,自是向一起聚了聚,哭聲卻是更大。而那持刀小丐身形猛的一顫,眼光不自禁的飄向神像之後。而那軍官走到一個小丐麵前,怪眼翻白,一字一頓道:“左孤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