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石焚刃暖化冰火 武當山中日月多(1 / 3)

張三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張破圖上的彎曲究竟是什麼。武功秘籍?機關消息?還是頑童任意所為,信手塗鴉?

他看著手裏那半張被汗漬所染的發黃的羊皮,隱約可見得一個“神“和一個”萬“字,而在那二字之間則用虛線連綴,甚是混亂,饒是張三耐心十倍,也看不出所以然來。

“算了。“他想想把這東西踹回懷裏”也許那姑娘不過是逗我玩的?“想到這裏,張三的嘴角不由微微一笑,腦海中浮現出一張如玉的芙蓉臉來。

他呆坐半晌,一會覺得那姑娘星眸皓齒,正巧笑嫣然的望著自己;一會覺得那美貌丫頭居心叵測,不過是糊弄自己這傻小子,愁腸百結,難以解脫。正自傷自憐時,忽覺得腳旁一物似在拉扯自己的褲腳。低頭去看,卻是一隻黑色小犬,正咬著自己的褲腳,拚命的向外拽。

“幹什麼?“張三隨著那小狗走出幾步,忽聽得腳步之聲由遠及近,張三連忙抱了小狗矮身躲在簷下,自己雖未入師祖門牆,但自己好歹也是武當山中人,耳濡目染自是學會一些輕身功夫。

卻聽得來人之中一個身著道袍的老者道:“莊大俠,不知這武當一行,感覺如何啊?”那“莊大俠”還未答話,便聽得一個清脆爽利的聲音道:“不好!這些小道士都跟個死木頭似地,無聊透了。”卻是個女孩子的聲音。

“死木頭,死木頭。”張三欣喜欲狂,心中大叫:“我就是死木頭啊。“朝思暮想的佳人現身眼前,張三可要大念”無量尊“了。

張三偷瞄一眼,隻見離自己三尺之外站著二男一女,那老道士自是山門的知客天陽子,站在他身旁的老者一身青衫,年近花甲,精神卻極為矍鑠,想來定是那“莊大俠。”而那身材秀長,薄唇大眼的,自是張三念念不忘的“姑娘”了。

“英兒,你越發放肆了。”那青衫老者詳怒道:“都是要出嫁的人了,還這麼沒規矩。”那天陽子笑笑道:“不礙事的,遲早英兒也要上武當來的。”說著似笑非笑的望著那女子,一臉殷切。

而那姑娘聞聽此言,身子一顫,低聲道:“天陽師伯,雲行還好嗎?”雖是故作扭捏,但聲音卻不小,而張三自是聽了個滿耳。

那姑娘口中的“雲行”非是旁人,自是江湖上號稱“武當三劍”之首的方雲行,乃是山上新一輩的翹楚,號稱太極劍最得意的傳人。而張三不過是小小的雜役,身份地位自是拍馬不及。

張三心碎腸斷,懷裏那張羊皮紙卻甚是發燙。卻聽那“莊大俠“道:”英兒,你玩了一天想必也累了,你自去休息,我和天陽道長還有話說。“那女子一跺腳道:”又是鐵膽幫的事吧?“那“莊大俠”尷尬的咳嗽一聲,怒道:“女孩子家家的,打聽什麼?”

那女孩“嘁“了一聲,轉身便行,隨口道:”厭鐵,出來!“張三一驚,偷眼看去,隻見從樹後緩緩走出一個衣衫破敗,身材瘦弱的鐵頭人,一步步的緩緩而來。

“你又蓄奴?“那“莊大俠”似乎大是無奈,”家裏已經有三個了。這又是哪個?怎麼帶著個大鐵套子?“那女孩故作神秘道:”這小子年紀不大,卻是天生神力。想來跟莫七叔不相上下。“說著衝厭鐵指了指自己爹爹,笑道:”鐵頭小子,那個是鐵膽幫的大當家,號稱‘八爪金龍。’你不一直都想見見這個大英雄麼?“小姑娘將”大英雄“三字咬的很重,言語中不無戲謔之意。

那鐵頭人先是一愣,繼而渾身顫抖起來,莊子秦奇怪道:“小兄弟,你怎麼了?”那鐵頭人緩緩舉起一隻手道:“你就是莊子秦?”聲音嘶啞粗糙,顯然是個半大孩子。

“是啊,”女孩敲了他鐵頭一記,“你剛才沒聽我說話麼?”話音未落,卻聽厭鐵打斷話頭道:“你可有個兄弟叫侯殿臣?”

他所說之人非別,正是鐵膽幫四當家,人稱“小雷公“的便是。這”小雷公“綠林出身,所作所為難免大有匪氣,惹得鄉鄰難安。這”八爪金龍“為人卻是極重情義,處處維護自己四弟,自是與江湖各派結下不少恩怨。饒是這莊子秦一步百計,袖長善舞,也時時頭大如鬥,被其所累。

“侯四為人粗魯不文,有得罪兄弟之處,莊某賠禮了。”莊子秦一躬到底。那姑娘自是看慣了父親這般“萬方有罪,罪在朕躬”的樣子,不由得撇撇嘴。

鐵膽幫大當家的這般紆尊降貴,常人自是受寵若驚,但那鐵頭小子卻是惡狠狠的哼了一聲,“呸”了一口,躲足便跑。

而幾人怎曾見過如此陣仗?那姑娘一個慌亂,連連叫道:“厭鐵,你回來啊。”順著那鐵頭人奔跑的方向追去。而莊天二人覺得這鐵頭小子從裏到外透著古怪,天陽子連叫幾個武當弟子去清泉觀報信,又派幾個道士也去幫著尋找。而這廂卻和莊子秦緩步走進一間雲房之中。

張三看著二人背影,心道:這老頭有什麼要緊的事?竟然不去追自己的女兒?“在他心中,那”莊姑娘“自然比天還大,但這莊子秦所作所為卻又委實匪夷所思。張三當下疑竇叢生,也轉到那雲房之外,伏在窗下偷聽。

“聽商八說,蕭老三的船在東海遭到了東瀛人的伏擊?”一個聲音幽幽響起,年歲莫辨。

“是,我也覺得奇怪。當初老和尚遊說蕭老三時,我就覺得那事不過是海外奇談。沒想到足利尊氏竟也相信那個傳說。”聲音清雋,自是莊子秦發話了。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天陽子不冷不淡的回了一句,但語氣之中仍是掩蓋不住的謙恭之意。

“化虛先生?“那聲音突然高了幾度”你們相信他是真的麼?你們相信他是真的麼?“言還未了竟是大笑起來。

“屬下不知做錯什麼惹主公發笑?”天陽子聲音一改往日從容,竟是有些顫抖。

“哈哈…真笨…哈哈….真笨…”那聲音放肆笑道:“胡說八道你也信麼?天下哪有這種荒唐事?一個死了的人難道還會活過來嗎?你真是個大笨蛋…哈哈….真高興……”那人似乎從來都未笑過,連聲音都顫抖了。

“這人憑的的如此猖狂,竟然連天陽道長也罵!“出於義憤,更多的是好奇,張三大著膽子向屋內一望。

這一望,饒是張三膽大妄為,竟然是張口結舌。大叫一聲,轉頭便跑。而房內二人具是一靜,似乎有所察覺,具是沒了聲息。

漫天繁星,炯炯生輝。遠處蟲鳴陣陣,涼風徐徐,自是愜意無比。

可張三卻是心亂如麻,眼前仍是那二人赤身相對之狀。這武當山本是清修之地,而這二人竟做出此等之事,比之男盜女娼更所不齒!一個是幫會大當家,一個是武當山的玄門羽士,和一個花裏胡哨的娘們兒………

張三看了看地下撒歡奔跑的小狗道:”是我眼花了麼?他們……..”話還為了,張三的腦海中忽的閃過一張詭異卻很熟悉的刺花來.如龍如蛇,蜿蜒盤旋,就像是一朵花綻開在那女子赤裸的背脊之上。

“那幅圖!”張三大驚,將懷中的羊皮掏出,”神與萬之間正是這詭異彎曲的勾連,絕對錯不了.”張三再仔細的回想,那女子細膩白皙的皮膚上那蠕動的刺花正是那羊皮上的怪異圖案!雖隻是驚鴻一瞥,但這被張三看了幾百遍的圖形是絕對不會認錯!

“難道說這娘們跟這張破圖有關?“張三悚然驚覺,隱隱覺得那女子似乎關係著一個極為隱秘的秘密。但他性子簡單天真,所想之事要是過於艱深,便淺嚐輒止,不再深思。

“武當山的牛鼻子金屋藏嬌,果然不是什麼好貨!“張三撓撓頭,向地下啐了一口,狂笑道:”好一群牛鼻子啊。“言語之意卻是鄙夷不勝。

“臭小子,你在這鬼叫什麼?“一個蒼老洪亮的聲音響起,震得人雙耳嗡鳴。

張三不用說也知道是誰來了,沒精打采道:”回啦,師傅.”而那蒼老的聲音則喋喋不休道:”你小子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在想啥,如果你要有個三長兩短,你讓老子下半輩子依靠誰?“說著點著了一盞氣死風燈,露出一張老臉來:獅口隆鼻,劍眉人鬢,相貌雖威武,須發卻又多又亂;衣料本是極上乘的綢緞,此時卻已汙穢破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