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怒河春醒(5)(3 / 3)

那人道:“剛才一個不小心,受了內傷,須得有你幫助才能逃得出王宮。”

卡卡道:“我如果不幫呢?”

那人似乎突然一愣,道:“剛才如果沒有我在樓頂遮掩,星光射下,你早死定了。”卡卡一怔,驀地明白過來,原來天窗幕布去掉,卻是此人在上麵將洞口遮掩,他才得以保全。

卡卡極不願欠人情分,想了想,道:“要我如何幫你?”那人似乎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遞給卡卡,道:“走到門外,把這個東西放出去,一會自會有人接應。”說著放開手,卡卡轉身跨出桶外,與那人打了一個照麵,一怔之下,脫口而出:

“三十三?”

三十三嘿嘿一笑,卻沒有露出太意外的表情:“天下第一仆仆師,嘿,嘿嘿。”

卡卡走出門外,放出一小段細竹,那細竹從外麵看,毫無特異之處,一放開手,卻似乎如有生命律動一般,斜斜鑽天而去,然後斜升到半空,轟然炸開。卡卡正在擔憂是否方向錯了,將情形告知三十三,三十三卻絲毫不擔憂。

果然,不到一刻,便聽外麵傳來一聲蟲鳴,三十三也以蟲鳴相應,隨即,門口晃進來一個身材瘦瘦的高大人影,借著星月的微光,赫然竟是朱湖子,朱湖子看到卡卡,也是一愣,並不言語,當下左右兩脅,各攜一個,從天窗穿出,朱湖子似乎對王宮形製極為熟悉,仿佛閑庭信步,十幾個起落之間,已可望見王宮外牆。

此時王宮禁衛追來,箭羽在空中不斷飛射,那些俱是強弓大弩,射程極遠,加之加冕儀式即將舉行,因此宮中守衛格外嚴密,一排勁弩射過,朱湖子尚未得以喘息,嗖然兩聲巨響,左右兩側,已各有一排重弩射至。

暗夜中看來,就仿佛兩塊鏃板當空夾至。

朱湖子避無可避,雙手一甩,已將卡卡與三十三甩向宮牆之外,嗖然兩響,各有兩簇箭弩射向卡卡與三十三。眼見三人俱要殞命當場,卻聽嘩啦一聲,如風暴驟然揚開,隻見宮牆之上,綽立一人,那人一挫身,一揚袖,長袖驀然展開,隨即,嘩然一聲,那長袖再一展開。卡卡頓覺身後箭羽破空之聲,也給壓倒。

正是夜摩子。

夜摩子低喝一聲,氣沉丹田,再一揚聲,道:“舞!”那雙袖登時綿延展開,如風如刃。

朱湖子沉喝道:“好一個迎風三展袖!”那箭羽一遇夜摩子的雙袖,登時如稻草般紛墜,朱湖子、卡卡、三十三瞬息之間,已躍到宮牆之外。

夜摩子隨即落下,落地時,卻是一個踉蹌,朱湖子低呼道:“你受傷了!”夜摩子單手撫胸,一手緩緩拔出箭杆,鮮血不斷湧出,未想那箭頭卻是帶有倒鉤,一入肉後,箭頭便爆炸開來,勾住周圍肌肉,再拔下去,勢必將皮肉扯下一大塊。牆下陰影中,王圖子走出,道:“醍醐子也許就快要到了,到時有他,一定沒有什麼問題。”

當下王圖子背著三十三,朱湖子抱著夜摩子,與卡卡一道,五人穿街過巷,直行到朱雀河下,王圖子發鳥鳴之聲,隨後便從橋下駛出一條小舟來,五人紛次墜下,到卡卡時,卻見卡卡在橋上猶疑不決,這時追兵漸近,三十三急道:“快下來!”卡卡道:“我……不會武功,跳不下去。”朱湖子嗖然而起,躍上橋去,拉住他手,輕曳而下。

那小舟卻極為奇特,並不是常見的形製,船艙卻是緊挨的三個人形凹洞。朱湖子將夜摩子與三十三各放到一個凹洞之中,隨後,兩人對視一眼,點了點頭,王圖子忽然一指戳向他腰際,卡卡毫無防備,登時軟倒在凹洞之中。朱湖子和王圖子與那名船夫,足下一用力,那船緩緩沉向水中,三人借著這股力量,如蝙蝠般躥起,藏身到橋洞之中。

卡卡大吃一驚,今夜他似乎迭遭水噩,先是落到公主沐浴的大桶中,險些被識破,如今又被人製住,沉入大河之中。隻怕再無生機。

他心中驚慌失措,雖無法動彈,卻愈發感受到船緩緩下沉的恐懼。耳中傳來沙沙的聲音,更添恐懼。

不料那船水線一沉入水線之下,卡卡頓覺一條條白色的絲線,似從身周船壁傳出,兩邊絲線對射一般,紛紛接上頭,左側一條絲線射向中間空中,右邊頓時傳出一根絲線,與那根絲線對空接上,迅速糅合一體,仿佛春蠶吐絲,蜘蛛結網。迅即,眼前便是白茫茫一片,致密之極,當船完全沉入水中之時,那網已經嚴絲合縫,沒有半滴水滲入。

卡卡隻覺身處一個密封的繭中,抬眼隻見白茫茫一片,絲毫看不到外麵水中的情形,更不能動,好在還能說話。這時一鎮定,頭腦登時冷靜過來。

三十三大呼小叫:“這是什麼東西?怎麼密封得這麼厲害,我呼吸還是一點都沒事?”

卡卡看情形,知道夜摩子顯然熟知,等夜摩子回答,不料夜摩子白日喪子,間接說來,也是三十三的緣故,對此頗為惱恨,意誌也平白消磨,此時受傷在身,對他來說,也是十餘年來從未有過的事情,索性聽而不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