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琬展開,隻有幾字:“徒兒速取滇州瓷窯主人容楊之命,為法器開祭。”
琮琤見了略略失望,君座毫無召回他的安排。
肖琬更是燒了個灰燼,即刻與趙瀾熙道別。轉身派遣琮琤去往瑜洲都府大牢查看容傑,人已亡故的消息傳來,肖琬自有一種恍惚之感。不禁撫額歎息,容楊與容傑也是當年王府中的術士之流,唯不同的事容傑感念恩德,護她進了二馬山莊藏身。
雖得一時平安,也是他以身作局。
前生便也由此才結識馬管事一家善人,後因地龍翻身救下馬管事,當時寧死不隨老道指使,又做了幾年義女,為避追殺,對外稱作義子,徒惹得馬管事之女珂兒暗生情愫。如此不得已時,滇州王京官瓷案敗露,王氏一族內亂不止,虛虛道長再來尋她謀事,也是此時才知容傑身死。
如今容傑已死,容楊曾習道法,正好以血為法器開祭。
……
承安十二年三月陽春,滇州都府城遍地百花爭豔,香滿全城。於尋常人是春色無盡處,采擷又複生。
於王歡則是花間地獄,頑疾裏有一項叫他自己稱作不見春。凡是每年春花開盡時,他隻能躲在屋中,自禁為牢。哪怕婢女們裙角帶進一點花香,王歡聞見都要臉生惡瘡,鼻堵如窒息。
而他的叔父王京身為滇州都府大人,生平最是愛花,凡他常居之所,皆種有一種木叢小花,開花繁多不說,花期長至春夏,香氣更是漫漫不絕。
王歡深以為惡,自去年趕著年關回到族裏,他因叔父為他請有大夫,明麵不得拒此好意,隻得去他府上。好在冬季裏無花,叔父向來愛做表麵功夫,連旁人送他的花栽都撤去,悉心告知他這回請來的大夫出自叔母娘家。
27
叔母代燕蘭是滇州邊境巫族中人,請來的大夫也是一副巫族人打扮,頭戴羽氈,項係狼牙鏈,褐肌露肩,畫有白色圖騰,著有黑衣,自稱烏拉。
王歡看他隻像個山林野人,畢竟他的叔母代燕蘭嫁入王氏一族至今,也常說巫族話,隻有叔父聽得明白。
不曾想這個烏拉倒不止會說巫族話,他對王歡行了禮數,說道:“公子並非是頑疾在身,乃是受有咒術之禁錮……”
王歡笑得清淺,禮數周到:“還請細說……”
烏拉其後便說出王歡幼時墜入寒湖,當場已是命懸一線,是有人不惜自身命數,用咒術禁錮他才得以活命。隻是活命便要受咒術禁錮之苦,凡他所受種種,皆乃自受。
王歡的笑意更深了:“這個說法我倒未曾聽過……”
他就說叔父假惺惺地給自己請個大夫要作何?原來是請個巫師來勸他認命,真是可笑!
“不知大師可否道出此人身在何處?為了我活命,不惜賜我一身沉珂爛病?”王歡說起往事,嘴下可不留情。
眼見王歡不信,王京適才出麵,送走烏拉。
“賢侄莫怪,這回請的大夫,乃是你叔母,她為你留心著意,請來很是費了一番功夫。”
“叔母有心了,侄兒在此謝過。”
許久未見,叔侄兩個打著客套話,正說得不痛不癢。
有兩個小女兒攜手進來,正是花一般的年紀,衣著錦繡,頭飾項圈一應俱全,襯得兩個小女兒,閨秀風範大盛。
她們正是王京膝下兩個雙生女兒,一個按族中排名取作單字媛,一個按代燕蘭娘家,即巫族的習俗,喚作聖心。
兩女兒比王歡小些年歲,王媛是大姐,卻尤為天真可愛,行了禮數含糊過去,就貼近王歡身邊討要禮物。
作為兩人的族表哥,王歡自然早已備好禮物。
禮物都是一樣的釵環,女子們大都喜愛這類精巧物件。
王媛接了忙笑著謝過表哥王歡。
兩姐妹雖是雙生,但王媛隨了王氏族人的樣貌,眉目間多有顧盼神飛之姿,生得更為貌美。
見她笑得一派天真,王歡也哄道:“媛媛喜歡就好,表哥下回再給你買……”
王聖心卻是實打實地不喜歡,她見姐姐喜愛,便將自己手中這一份也給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