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他的界中遊便是這樣一樁樁桃花煞。袁鵠坐在房中學繼父的樣子畫畫,心緒寧靜。筆墨順滑間,一幅無麵的美人圖赫然成形,門外的貼身侍從阿福進來望見了,打趣道:“公子爺,您又畫夢姑呢?!老爺和夫人可是在為準備提親的事呢!小心少夫人過門瞧見了吃醋!”
阿福與他一起長大,亦仆亦友,袁鵠見他一邊說話一邊整理著書房。此時正小心地挪動著一個碩大的瓶甌,裏麵裝滿了畫卷。袁鵠亦如往昔一般說道:“你還是小心手下的畫吧,父親看中我那幅山中老鬆,摔壞了要拿你是問。”
阿福笑了笑,手裏麻利地很,順勢恭維道:“老爺既說了公子的畫技乃青出於藍更勝於藍,小的怎敢失手。”
袁鵠聞言隻是微笑,他的畫技不過平平,是繼父對他滿意才有如今。有的時候,他也會感懷當初為了討好繼父學作丹青,不然怎好一筆一筆將她勾勒。隻待過了眼前這樁桃花煞,馮莊主來保媒時,他便可以見到她了。
心裏如是作想,手上也停筆等墨幹,隨口問起阿福:“二馬山莊……到此處有多少路程……”
阿福一愣,他生性機敏,即刻想到公子以前結識過的鄉下女子,當即問出口來:“公子可是要問嫵蘭的事?”
袁鵠一愣,這個名字令他大感熟悉,以至於他的神情令阿福會錯了意。
阿福略帶尷尬地說起嫵蘭的事:“想不到公子還記著嫵蘭,她當時待公子的態度蹊蹺,不像是尋常女兒家那樣,小的也有相好,看她與公子相處間總覺得奇怪。自公子回了都城,她連一句打聽也沒有。小的偶爾問問自二馬山莊回來的人,便知她在公子走後和一個女子自梳了。兩人自賣了身契,將得的金銀還給了爹娘,連夜就逃到買主家的府邸裏去了。”
往事如塵埃,袁鵠聞後不由失笑,他倒忘記了第一樁桃花煞。
當時去二馬山莊避暑,是母親與馮莊主過世的夫人交好,特意派他以年少貪玩避暑的名頭去探馮莊主的女兒,至於探什麼,他也記不分明了。隻記得馮莊主言說他的女兒探親外祖母,經她祖母拘在身邊上族裏的女學。
嫵蘭便是那個時候與他相識的,那女子的麵目美麗,可偏生看他時,還不及看她的好友來得柔情。
袁鵠捧起畫紙吹了吹墨,淡然道:“你以後別打聽這些事了。”
聽阿福應諾後,袁鵠自收了畫卷,放到書架上的暗格裏去了。
阿福見自家公子那般小心寶貝那些夢姑畫卷,生怕他入了魔障,隨口就說起未來少夫人羅玉婷的事跡來。
“聽夫人說羅大人家前些日子辦了賞春宴,是羅家小姐帶著其餘閨秀提前裁春衣,在賞春那日,眾閨秀一致稱讚戴了幕籬的羅小姐為春之花仙女,不知是何等相貌才能當此讚譽!”
袁鵠看了阿福一眼道:“她以往來府裏時,你又不是沒見過她,如今怎說的這般玄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