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城內是不夜天,賭客酒客歡客各取所需,雖然夜已深,人也不若早時興旺,卻依然不減客人們的熱情。
今夜發生的事情太多了,雖然隻是短短的兩個時辰,還有……娘……反正此刻了無睡意,倒不如去看一看。
果然,一走出四方城大門,沒走出多遠,便發現了熟悉的記號,那久違的符號……從很小的時候起,娘就教授他一種龍家家傳的奇怪的文字,後來連紀流楓閑來無事也就一起學了個徹底,變成他們一家子的“特殊語言”,主要用於秘密的交流,連柳君瑜也不知曉。
這種特殊的語言主要由26個符號組成,籍由這26個符號便能演變出無數種組合,貫連成句,便能表達出任何意思……(作者奸笑中)
紫陽城內的建築,紀不容在剛來到的第二個月便已了然於胸,“夜王”當久了,即使閉上眼睛也能準確無誤地到達。
以紀流楓的習慣,他最喜歡包間,整個上房連花園的那一種,這種清幽的環境既讓人心境明淨,又鮮有外人來打擾,一舉兩得,雖然價格不菲,但可省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放眼紫陽城內,有這種豪華設計的除了四方城,就隻有位於東南隅的蓮花小寓。
顧名思義,這小寓正是建於蓮花之間,偌大的蓮花池,占地極廣,各種包間被縱橫交錯的水道分隔開來,互不幹擾,比起四方城之奢華,它正以另一種方式顯露其另一種高貴氣質——“不妖”。
不消一柱香時間,紀不容已然立於蓮花小寓的附近的樹上,極目眺看,小寓之內一片祥和寧靜,朵朵清蓮浮於水麵之上,猶如佛祖掌上的明燈,幽幽發著暗光,為凡俗世人除盡心中之煩擾,卸下肩上千斤之重擔。
這二年以來,他隻要心中有煩惱,便會躲到這棵樹上,遙望遠處的蓮花,借以洗滌心靈上的汙漬,他是壞人,他對不起生他養他疼他的娘親!
娘會住在哪一座水榭當中呢?
凝眸遠近,答案呼之欲出,然而,卻在下一個眨眼的瞬間,蓮花池一角,一抹白色飄然而起,姿態絲毫不遜於蓮花的優雅。
是紀流楓,他知道兒子今夜必會到這兒來?沒有多想,紀不容已縱身下樹,向那抹白色掠去。
恰好此時,紀流楓所站的水榭內的其中一個房間燈光亮起,娘也知曉他會來?
幾個起落,紀不容已經躍至燈火亮處,停下。
“來了?”紀流楓轉身入房。
夜色雖然濃重,紀不容抬頭而看,依稀能辨出水榭的名字:夢蓮。
來時全憑一時衝動,現在與娘隻是一牆之隔,卻有種力不從心感,隻想快點逃離這個地方。
轉身待走,房間內門忽然被打開了,龍敏兒那熟悉的身影正立於門前:“不容,不要走。”說罷就要撲將出來,卻不知為何突然雙腿一軟,幸好及時扶著門框,險險跌倒。
紀不容哪裏還能多想,一個箭步衝上前去,緊緊抱著龍敏兒,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是眼淚卻不自主地往下掉,聲音也哽咽起來:“娘,對不起。”
久違兩年的兒子就在身邊,感覺是如此的溫暖,龍敏兒卻忽然生出一種不真實感,抱在他腰間的手用力地掐了下去。
“哎喲……”紀不容吃痛,輕輕呼了聲。
“果然,不是在做夢。”龍敏兒喃喃地道。
“嗯。”紀不容心中升起無限愧疚,夢蓮,夢蓮,娘日日夜夜對他牽腸掛肚,卻隻能與他在夢中想見,紀不容忽然很想給自己幾個耳光,他這樣對待親娘,現在還有何麵目去見她?
“進來再說,站在門前哭哭啼啼的,讓人看見了笑話。”紀流楓輕輕道,大半夜的,還有誰能看見,隻是站在門口摟成一團狂哭,即使沒有別人看見,也有失體統。
龍敏兒死命地拖著紀不容的手,生怕他一個閃身便閃人了,眼角餘光瞄向紀流楓,示意他要把好“門”關,不要讓兒子有機會溜走。
“哥。”門外出現了另一個身影,比起兩年前,又長高了不少,看得出,這小子日後或許會長得比他高。
紀正容兩三步便走到紀不容跟前,借著燈光,紀不容仔細看了看他的弟弟,好小子,由於練武的原因,骨骼長得好,已經儼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了,雖然是同父同母所生,卻長得比較像母親,也好,紀不容嘴角含笑。
“哥,坐吧。”久別重逢,紀正容也親切地拉著紀不容另一隻手,邀他坐下。
紀不容唇邊閃過一抹笑,雖然三人嘴上沒說,但一家人,心意總是互通,這屋子裏的三人,都是一副“防賊”一般的神色,就為了阻止他伺機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