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棠發覺自己被騙時,她隻有滿腔的怒火,她剛要去找蕭海理論時,卻聽得二樓丁零丁咚一聲響。她一驚,想著會不會是父親摔倒了?陳棠急急忙忙跑到二樓,小屋裏的父親在問:“陳棠,你看看大屋的客人怎麼了!”
是蕭海?陳棠走到大屋,蕭海竟然在地上縮成了一團,他雙臂捂著胃,麵色蒼白得恐怖,身子還有些抽搐。她看他那樣,冷聲問:“你又耍什麼花樣!別以為我傻,我知道你裝著騙我的!前幾天也是!”
蕭海這時緩緩抬起頭,指著她斷斷續續地說:“死丫頭片子…你下毒…害我…”
陳棠懵住了,怎麼被他反打一耙呢?她仔細看看他,那疼痛的模樣實在太真。她想了想給他的夥食都沒有問題,難道是那藥?陳棠又跑下樓去看那盒胃藥,這一看還真嚇了一大跳,原來這胃藥竟然過期有大半年了。
陳棠慌了,腿無力地跑到二樓,急著對小屋的父親說:“爸,怎麼辦!怎麼辦!我給蕭海吃的胃藥過期了!”
陳父一驚,回神時趕緊拿了手機說:“打120,叫救護車。”
陳棠接過手機,一邊按鍵一邊跑到大屋去,對著蕭海說:“真對不起!我不知道那胃藥過期了,你不要急,我叫救護車!”
蕭海一聽這般緣故,顫抖地伸出食指指著她:“你….你…你…你…”他罵不出來了。
打過120後,陳棠使出全身力氣將他扶到父親的輪椅上,正要走的時候,又扭頭對陳父說:“爸,你先在家裏,我等會叫吳麗來照顧你。”
陳父忙說:“記得帶錢,沒錢人家不給治。”
陳棠將蕭海推下樓,從自己屋裏拿出三千塊錢,又在雜貨鋪門口等起救護車來。她等得真是心急如焚,時不時看看馬路,又時不時看看蕭海,他耷拉著腦袋,身子抽搐著,嘴裏含糊不清地在罵:“死丫頭片子…等我好了…看我怎麼治你…”
陳棠聽到這話,也隻能不斷道歉:“對不起!對不起!等你好了,你想怎麼治我都成!隻求你千萬別死!千萬別死!”
片刻後,救護車終於發出刺耳的聲音來了,幾個白衣大褂的醫護將蕭海搬上車,陳棠跟著上去。一路疾奔的車將劃破了朝陽小鎮的寧靜,這樣的吵鬧不平靜一直延續到急救室門口,她被留在門外,像丟了魂的空殼,來來回回不知走了多長時間。
這是離朝陽鎮最近的一家醫院,大理石地麵,乳白色牆體,冷冷的日光燈,沒有一絲豔麗的顏色。陳棠怕醫院,從母親病逝的那一刻就怕這裏,此刻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雙手緊緊糾纏在一起,勒紅了手背,突出了發白的指關節。一切都是那麼慌張無主,隻剩她的腳步聲回蕩在這空蕩蕩的走廊裏,一下又一下。
近一個小時後,急救室的門終於打開了。蕭海因為洗胃而全身無力,醫生臨時騰出一個病房讓他小憩,他虛弱地躺在病床上,話都說不出來。
陳棠愧疚地垂著頭,大氣都不敢出。不一會兒,一個小護士拿了幾瓶點滴過來,替蕭海吊水。那針頭□□血管裏,湧出一小截血在輸液管裏,接著又退了回去。那護士轉身對陳棠吩咐著:“半天裏不能給他吃任何東西,水也不行。後麵幾天隻能吃些稀飯,很稀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