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派出所出來,蕭海一直都緘默不語,受他不高興的情緒影響,陳棠也鬱結起來。走了片刻後,她忽然想起自己那老摩托羅拉便問:“蕭先生,我那手機呢?”
蕭海頓下步子,扭頭說:“摔了。”
陳棠不可思議地重複:“摔了?!”
“接了一個受氣的電話,一怒就給摔了。”
蕭海繼續朝前走,陳棠跟上去,心疼自己那手機:“生氣摔什麼手機啊?那不糟蹋東西麼!雖然那手機有點老舊,可是你就這麼摔了,我以後用什麼?”
她那副委屈苦情的模樣逗得蕭海撲哧一笑,他說:“那你就不用唄。”
陳棠瞪大雙眼,心想:這光頭竟然跟我耍混!這時,她眼前出現一隻寬大的手掌,掌心有一張手機卡,蕭海說:“就剩這麼張卡是好的。”
陳棠拿過那卡,不快活起來。她徑自走著,可蕭海卻總與她保持三步距離,終於陳棠轉身盯著他:“你還想怎麼樣!手機我都不要你賠了…”
蕭海說:“我現在有家不能回了,還得去你家住陣子,當然會給你房錢。”
陳棠看著他又像初見時一樣拎著個股囊的黑包,猜想他大約是真的有家不能回了,她又想起臨出派出所前,吳麗交代的話:“陳棠我可跟你說白嘍,這光頭怎麼看怎麼不像好人,你要信我,離他遠些,不要再跟他打交道。”
她當然信吳麗,從小玩到大的姐妹能不信麼?!於是,陳棠一口回絕了蕭海:“不行,家裏不方便。”
蕭海賊精地看著她:“是不是那不男不女的警察在背後說我什麼了?”
陳棠一驚,但還故作無意般說:“蕭先生多想了。”
蕭海想了想,繼而沉聲說道:“這樣吧,你就讓我再住一晚,我付你雙倍的房錢,那部手機我也賠償。”
陳棠想回絕,蕭海立馬堵住她的話:“陳姑娘,我現在真是有家不能回了。你就讓我在這鎮子上休息一天,明天我再離開去找別的住處,成嗎?”最後一句他是用盡了軟語氣,聽得陳棠心裏突突跳,她終是不好回絕,點頭同意他再次住下。
回到陳家小樓時,陳靜儀已經在收拾東西,打算下午動身回學校。陳棠將二樓大屋的鑰匙交給蕭海:“你先休息會吧,吃中飯的時候喊你。”
陳靜儀聽到姐姐的說話聲忙迎出來,毫不避諱地打量著蕭海:“你就是那個搶我姐錢的光頭?”
蕭海頓下剛抬起的步子,不冷不熱地說:“不是搶,是借。”
陳棠將妹妹拉到一邊,嗔怒著:“你這丫頭說話太沒禮貌了!那都是誤會,你以後不許亂說。”
陳靜儀不以為意地癟癟嘴,又湊到陳棠耳邊悄悄說:“還別說,這光頭長得挺帥。”說著還用手比劃蕭海那秀氣的臉輪廓,說來也是,陳棠真看不出這蕭海都三十一歲了,大約也歸功到他那斯文的長相,除了那鋥亮的光頭。
下午的時候,陳棠將妹妹送上了公車,206路大都是落舊的車,妹妹坐在窗戶邊上衝她搖搖手,那畫麵像幾十年前。陳棠忍不住眼中一酸,紅著眼對妹妹說:“好好照顧自己,要吃好睡好,安全第一,不要貪玩,學業要顧好…”
都是說了又說的囑咐,陳靜儀敷衍地點頭,默了會兒忽然狡黠地笑了:“姐,你說那光頭會不會出身豪門或者黑道?我瞧他挺有型,還拽。”
陳棠聽著這話,難受的心情頓然消失,她瞪著妹妹罵:“你什麼時候能長大!人家什麼出身關你什麼事?什麼有型,什麼拽,還不是一個光頭!”她覺得妹妹思想有問題,怎麼能對一個勞改犯有這些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