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憐餌陸某》
清朝嘉慶年間,山陰有一位姓陸的官員,他深諳申不害、韓非的法家學說,心中的願望是去潮州發展,久聞其名,終得機緣,踏上了那片繁華之地。潮州是一個商貿興盛、文化交融的港口,尤以船妓之盛,聞名遐邇。往來商賈,多沉溺於此溫柔鄉,往往散盡千金,猶覺不足。
然而,陸某卻以持重老成著稱,他雖身處繁華,卻能心如止水。每逢宴飲聚會,他總是婉拒那些妖嬈誘惑,獨自沉浸在學問與清茶之間。數十年光陰荏苒,陸某非但沒有揮霍一空,反而積金近萬,成了眾人眼中的異類。
時至暮年,思鄉之情日切,陸某決定收拾行囊,踏上歸途。臨行前,他遍訪故交,言辭間不無自豪:“吾生有幸,心有定力,不為外物所動,至今日,終得衣錦還鄉。”
就在這離別之際,潮州城中的一位名妓,名曰容憐,以其絕代風華,名動四方。她聽聞陸某即將離去的消息,心中竟生出一絲異樣情愫。於是,她差遣心腹侍女,找到了陸某的貼身仆人李升,輕聲細語道:“你若能設法讓你的主人光臨我的船舫,我必贈你百金作為酬謝。”
一天,陸某正於院中沐浴陽光,修剪須發,準備以最好的狀態迎接歸途。這時,李升匆匆而至,半跪於地,又迅速起身,神色間似有難言之隱。陸某見狀,眉頭微蹙,厲聲問道:“李升,你有何事如此慌張?”
李升低頭,聲音中帶著幾分忐忑:“主人,小人跟隨您數十年,眼見您即將返回家鄉,小人卻恐日後無所依靠,鬥膽向您求個情。”
“但說無妨。”陸某語氣稍緩。
李升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光亮:“城中有位名妓,對您仰慕已久。聞您即將離去,她特地派人來,懇請主人能移步她的船舫一敘。並承諾,若能得主人青睞,願贈小人百金作為答謝。”
陸某聞言,心中頗感驚訝,他未曾料到自己竟能引得這等風月中人如此相待。但轉念一想,人生難得幾回醉,或許這也是一種別樣的告別方式。於是,他輕歎一聲,道:“既如此,便依你吧。你且去安排,選個合適的日子。”
終於,約定的日子悄然而至,陸某換上了新衣,乘坐著肩輿,緩緩向江邊行去。沿途,他心中五味雜陳,既有對未知的好奇,也有對即將發生之事的淡淡憂慮。及至江邊,他輕步走下肩輿,踏上了通往船舫的跳板。此時,潮水正洶湧澎湃,船隻隨著水波輕輕搖曳,跳板也顯得格外濕滑。陸某小心翼翼,卻不料一個趔趄,竟失足落入了冰冷的江水之中。
船上眾人見狀,驚呼聲四起,紛紛拋出篙繩,試圖將他拉回船上,但水流湍急,一時之間難以奏效。正當眾人焦急萬分之際,隻見一位身著華服、妝容精致的女子,不顧一切地躍入水中,猶如一朵盛開的蓮花,迅速靠近陸某,以驚人的力量將他托舉出水麵,自己卻因此衣衫盡濕,妝容盡毀。
陸某被救上船,心中既驚又感,望著眼前這位舍身相救的女子,心中湧動著難以言喻的情感。女子見狀,微微一笑,隨即吩咐舟子取來衣物。舟子初時帶來的是些舊衣,女子眉頭一皺,嚴厲地命令換上新衣。不久,一套嶄新的衣物被呈上,包括冬日裏所需的棉衣、褲襪,甚至是一件銀鼠皮毛製成的袍子和馬褂,每一件都異常合身,仿佛量身定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