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南北兩幫合計,也不過三十七家,每家妓女不過十人,有的甚至僅有三五人。新客初至,常以果席相待,首次交易付現銀,之後則記賬,此法雖便,卻也滋生了諸多逃債之事,致使不少掌班者虧損累累,妓院倒閉頻發。庚子之亂後,世道變遷,此業亦不得不尋求變革,以求自保,規矩製度亦隨之微調。
客人入門,但見滿室賓客,侍者引領至一旁小屋稍憩,此謂“坐櫃房”。待前客離去,方被引入所定之房,名曰“到本房”。賓主相談約莫一小時,客人起身,擲一圓銀幣於桌上,清脆聲響,即為“開盤子”之儀。若欲留宿,夜資則需八圓至十二圓不等,一場場風花雪月,便在這古老而又新穎的規矩中悄然上演。
時光流轉至光緒末年,京城內外,一股擄人勒索的陰霾悄然籠罩,使得那些名噪一時的花魁們,每每踏出閨閣半步,便如同踏入了未知的險境,彼此間更是相互告誡,輕易不敢外出。這一行當的從業者,在北方人口中,被戲稱為“渾渾”,寓意著他們生活在混沌與不安之中。庚子之亂,更是將這層陰影推向了極致,無數“渾渾”在這場浩劫中香消玉殞,命運多舛。
幸而,亂世之後,警署的成立為這片土地帶來了一絲曙光,保衛措施的加強,讓京城的風月場所逐漸恢複了往日的繁華。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妓女們身著華服,穿梭於夜色之中,那份光彩奪目,讓久經風霜的老妓也不禁感歎,仿佛踏入了另一個世界,人間仙境,莫過於此。
談及京滬兩地的風月之別,不得不提的是那獨特的入門規矩。在上海,若想踏入“長三”的門檻,非得有可靠的介紹人引薦不可,這裏講究的是信譽與人脈,是典型的“人治”社會。而京城則大相徑庭,無論是生麵孔還是熟客,無論是否相識,隻要有心,皆可一試。更有甚者,老鴇會高聲呼喚,招呼客人,妓女們聞聲而出,任由客人挑選,這種開放與直接,在當時的京城,可謂獨樹一幟。
夜幕下的京城,還流傳著一種特別的習俗——闖門子。遊冶之客,手持一盞小巧的紙質白燈,這便是他們進入風月場所的通行證。這燈,往往由前一晚的妓家贈予,而客人也頗為有趣,會將此燈帶入另一家妓院,留下後,再出門時,又會被新的妓家贈予新燈,如此循環往複。因此,每當夜幕降臨,各妓院門前,便掛滿了各式各樣的紙質白燈,成為京城夜色中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踏入妓院,兩旁侍立的仆從高聲呼喊,宣告著客人的到來。抬頭望去,門楣之上,朱紅色的紙張上赫然寫著妓院的班名,而門邊,二三尺長的紅布隨風輕揚,門燈上,“鴻禧”二字,以赤金大字書寫,醒目而喜慶,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這裏的繁華與希望。
在繁華喧囂的京師之中,有一處酒館,名為“月下樓”,它靜靜地坐落在繁華街角,卻恪守著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堂內不得召妓伴酒,這份雅致,讓文人墨客趨之若鶩。然而,若論風月之事,另一番景象則在燈火闌珊處悄然上演,那便是城中的妓院,那裏是另一種風情的舞台。
話說京城裏流傳著一種奇特的稱謂——“割靴”,這背後藏著一段不為人知的秘密。甲公子對某妓女情有獨鍾,視為紅顏知己,卻不知自己的好友乙公子,在暗處也已與她私交甚密。兩人不經意間共享了同一位佳人,這在圈內便被稱為“靴兄靴弟”,連戲園子裏的伶人們也私下裏以此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