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髠殘少時自剪其發(1 / 2)

《髠殘少時自剪其發》

在明朝末年,湖南常德的一個書香門第裏,誕生了一個叫劉介邱的男孩。他聰明絕頂,從小便飽讀詩書,深受家人和鄉鄰的讚譽。然而,這個看似前途無量的少年,卻對書畫和佛學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以至於他沉溺其中,甚至決定終身不娶。

他的母親曾夢到一個僧人進入家中,隨後他便誕生了。這個奇異的夢境似乎預示了他未來的人生道路。劉介邱,也就是後來的髡殘,仿佛與佛學有著不解之緣。

當清軍入關,山河變色,髡殘已經是一個三十多歲的青年。他懷著滿腔熱血,參加了南明的抗清軍隊,希望能夠恢複大明江山。然而,抗清鬥爭的失敗讓他深感絕望,他選擇避居武陵山中,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

在山中,他曆經磨難,有時甚至以血代飲,以溺暖足。這些苦難並沒有擊垮他,反而激發了他更深沉的憤懣和鬱悶。最終,他選擇了削發為僧,以示不臣服於滿清。這一舉動,不僅是他個人抗爭的象征,更是他心中故國之痛的強烈表達。

出家後,髡殘在龍三三家庵住了一段時間,然後開始遊曆各地,遍訪高僧。他在南京遇到了一位老僧,得知其已得雲棲大師為度,便也請求懸掛雲棲大師的遺像,拜其為師,並取法名智杲。

回到湖南後,他選擇了餘仙溪上作為居所,開始了他的修行和創作生涯。他沉默寡言,性格剛直,極為注重氣節。他曾在一次與友人的交談中,因為對方對明朝孝陵的不敬而大發雷霆,顯示出他堅定的民族氣節。

在南京的日子裏,髡殘除了與佛學高僧交往外,還與許多遺民隱逸之士結為知己。他與青溪道人程正揆的友情尤為深厚,兩人互研繪事,共同追求藝術的至高境界。他們的友誼不僅體現在藝術上的交流,更在於彼此心靈的契合。

隨著時間的推移,髡殘對禪理的領悟越來越深,得到了許多高僧的器重。他在南京的大報恩寺和棲霞寺等地修行,期間還參與了《大藏經》的校刊工作。然而,他並不喜歡大報恩寺的繁華和喧囂,於是選擇了移居牛首山,成為那裏的堂頭和尚。

在牛首山,髡殘的生活自律極嚴,他經常在幽棲寺坐關,一坐就是一年或兩年。在這漫長的閉關時間裏,他室中僅有一鐺一幾,寂寞枯坐,連日不語。然而,他也有放浪形骸的一麵。當好友程正揆來訪時,他欣喜若狂,兩人共榻連宵,暢懷歡話,又一起出關洗浴,扶杖出遊,展現出了他性格中另一麵。

髡殘雖然身在佛門,但心中的家國之悲卻從未消散。他將自己的情感寄托在書畫之中,用筆墨描繪出對故國的思念。他常言:“畫者,吾之天遊也。誌不能寂,索之殘煤短楮之間。”每一筆、每一劃,都蘊含著他對過去的深深懷念。

康熙九年,他在一幅山水冊上題詩道:“十年兵火十年病,消盡平生種種心;老去不能忘故物,雲山猶向畫中尋。”這詩句中的家國之悲,如同墨色一般深沉,流淌在他的畫作之中,使其作品大氣磅礴,雄健剛直,給人以震撼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