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濤和施南生對灌了兩杯,開始痛說往事互訴衷腸。
施南生首先聲情並茂地展開回憶:“那時候我入行不久,有一次我去麵試,一開場對方就讓我先用英文做自我介紹。我靠!我的英文哪夠麵試的水平呀,就湊合能說‘I am a nurse’‘What's your name? ’‘I love you’‘Can you give me some water? ’(我是一個護士。你叫什麼名字?我愛你,能給我點兒水喝嗎?)使出吃奶的勁兒才憋出幾句,把我急得滿頭大汗,根本沒法說下去了。你說我們做的都是國內市場的銷售,有必要這麼考英文嗎?就衝著這一條,我還不愛去了呢!太矯情了!”
王海濤擺擺手說:“你這就算好的了,人家起碼給了你講的機會,是你自己講不下去。我入行的時候比你慘多了,根本就不給我講話的機會!”
施南生不信:“不可能!既然叫你去麵試,就是專門要聽你講了,哪會不給你講話的機會呢?”
王海濤嗔怪道:“你看你這人,怎麼就不信我呢!”
施南生笑道:“我知道了,人家八成是看你簡曆還像個模樣,結果當麵一看到人,原來是個民工嘛,就打發你啦!”
王海濤感歎道:“那時候我急呀,投了多少簡曆自己也記不清了。反正,等了足足兩三個月,天天守在租來的小破房子裏盼呀盼,就是沒人通知我去麵試!那滋味太不好受了,沒工作,坐吃山空,也不知道還得等多久,心裏直發慌,頭發都白了好幾根。那陣子我想得最多的就是,為什麼人家不叫我去麵試呢?難道是我的簡曆上什麼地方有問題?結果,好不容易有HR打電話通知我去麵試了,我趕緊把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穿上我最新的白襯衫,反正是盡量把自己打扮了打扮,弄得人模狗樣的,照了半天鏡子才出門。”
施南生聽到這裏就笑得不行了:“估計你屁股後頭別著一串鑰匙,一走就丁零當啷地響,腳上穿一雙黑皮鞋,還配著雙惡心的白襪子!”
王海濤一拍大腿說:“咳!差不多就那樣。我當時就是穿了雙黑皮鞋配著白襪子,NND,也沒人教我呀,我怎麼知道穿黑皮鞋要配深色的襪子呢?我是特意找了一雙幹幹淨淨的白襪子穿上的,那都是我在學校裏晚上參加舞會才舍得用的行頭。”
施南生更加樂不可支了:“我就知道你是那樣的,經典!叫我看看,你現在車鑰匙掛在屁股後頭不?”她一麵笑個不停,一麵作勢要往王海濤屁股後麵摸。
王海濤閃避著施南生的魔爪,繼續說:“不過,我跟你說,人家麵試的時候不給我講話的機會,還真不關白襪子和鑰匙的事—話說那天我打扮好後,就揣著一顆激動的心上路了,我使勁地蹬著我的破自行車往‘國貿’趕—就是花園酒店對麵的‘國貿’。別看現在咱們都懶得進那樓裏去了,可在當時,那就是一頂一氣派的高級寫字樓了!我簡直是懷著膜拜的心情去的。可是還沒等我趕到,一場突如其來的瓢潑大雨,把我澆成了落湯雞!我躲都沒處躲!”
施南生歎氣:“可憐的娃!你咋就這麼命苦呢!”
王海濤沉浸在往事中繼續回憶:“約定的時間已經要到了,我沒辦法,隻好就那樣硬著頭皮上去了。我一進門就趕緊給人家解釋,說不好意思,挨雨淋了。對方不冷不熱地跟我說,那你自我介紹一下吧。我說我叫王海濤,某某大學某某專業畢業的。講了沒幾分鍾,對方就打斷我說,行了,我們知道了,你先回去等消息吧。唉!我馬上就知道不行了,那份沮喪呀,NND,真是永世難忘!”
拉拉忍不住打抱不平道:“這哪家公司呀,這麼不專業!說實在的,招人的時候,看簡曆還值得考慮,結果一照麵就知道不行的也是常事兒—可再怎麼的,都該讓人家自我介紹幾句,再認真地問他幾個問題,起碼他回去後能有印象都問過哪些問題,不枉來麵試了一趟。反正我碰到這樣兒的主,明知他不行,一般也會跟他談上二十分鍾,這是對應聘者負責,其實也是對公司形象負責嘛。誰不是從新人做起呢,我們剛畢業那會兒,還不是到處碰壁,那時候,別說給我一份工作,有一個像樣的麵試機會都特別開心。所以,那個話都不讓我們海濤說完的,真的很過分啦。”
施南生摩拳擦掌:“老王,麵試你的這人是誰呀?這麼差勁!你說出來,小心他哪天撞到咱手上,姐兒們給你出氣!難道我們老王就白長這麼帥了!”
王海濤談興更濃了,他賣了個關子:“說起來,這人行業資格不淺,沒準你們都聽說過,是熟人也難說,也許跟我們南生還特別有交情。”
施南生捶了他一拳頭:“快說快說,到底是誰?”
王海濤笑道:“這人呢,估計有四十歲了吧,叫林如成。聽說現在到‘雷斯尼’做大區經理去了。”
田野一聽就笑了:“哦,是他呀!我上個月還在客戶那裏碰到過他。這人有點怪裏怪氣。”她的語氣裏夾雜了一絲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