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公事與私交(1 / 3)

飛機平飛後,杜拉拉就醒了。

她扭頭望向窗外,天光尚亮,稀稀拉拉的浮雲乏善可陳,一如當今都市的小人物們的生活,怎麼努力存錢都不能從根本上改變生活,卻又不得不繼續存錢,不斷重複的日子單調沉悶,出頭之日的遙遙無期則讓人心生迷惘。

拉拉望著浮雲胡思亂想,不期很快又迷迷糊糊地合上了眼睛。

等拉拉再次醒來,一睜眼,夜色已經很純正了,焦黃的月亮掛在烏藍的天空,一動不動,像一塊溫潤的美玉靜靜地陳列在絲絨的背景上。“這麼大的月亮。”她心裏說。

拉拉旁邊本來坐著的是施南生,登機後施南生瞧見自己的大區經理陳豐走過來,就知趣地和陳豐換了一下座位。

陳豐精力向來很好,在飛機上他一直靜靜地埋頭看書,此時見拉拉醒來,笑問道:“睡醒啦,喝點兒什麼?”

拉拉向後擼了一下頭發:“我要茶。”

她側過臉去指指月亮,對陳豐說:“美吧?和平時在地上看到的不一樣。這麼看月亮,就好像……離凡塵俗事都遠了。”

陳豐順著她的指示望去,咧嘴笑了:“是很美。”其實,陳豐的心是一顆典型的銷售之心,根本不在乎月亮美不美,他隻不過應和一下杜拉拉的觸景生情。

空姐送來茶水,陳豐遞給拉拉,提醒她道:“小心,有點燙。”

拉拉道聲謝,接過去捧在手裏慢慢喝了一口。陳豐沒有說話,他注意到拉拉的手腕套著一個碩大的黑色手鐲,這手鐲是瑪瑙做的,烏黑發亮,做派又酷又冷,襯得拉拉的手腕骨骼清秀而膚質細膩,兩下裏頗為相得益彰。

陳豐笑望著手鐲含蓄地表揚道:“哪裏搞來的?”

拉拉晃了晃手臂一臉得意:“上次在昆明巫家壩機場買的。怎麼樣,酷吧?”

陳豐笑道:“不錯。你在機場買這個呀?昆明有個花鳥市場,有很多這類東西賣,你要是喜歡,下次讓當地的銷售帶我們去,價格應該會比機場便宜不少,選擇也會更多。”

這次商業客戶部南區的季度經理會議,地點選擇在雲南的麗江。他們下榻的官房大酒店正對著玉龍雪山。

晚飯後,陳豐邀拉拉散步。九月下旬的高原,植被已經枯黃,未被股票傷過心的新股民杜拉拉,在傍晚清新的空氣中開始鼓吹粵電力和深萬科兩隻股票。

二○○五年秋,正值中國股市哀鴻遍野,滬市大盤麻木地在1000點附近俳徊。陳豐其時股齡已有十年,於股票上功力不淺,隻是向來深藏不露。他不同意拉拉的觀點,但認為她的胡說八道尚屬無害,因此並不點破,隻笑著由她繼續她的股評。

拉拉鼓吹了一陣,發現除了缺乏誠意的哼哼哈哈外,沒有聽到實質性的響應,她狐疑地問陳豐:“你怎麼不說話?你不讚成我的觀點是吧?”

陳豐辯解說:“我在認真地聽你說話。”

拉拉徹底警惕了,她盯著陳豐道:“你不看好粵電力,對吧?”

陳豐遲疑了一下說:“哪裏有。呃,我隻是覺得現在房價一路攀升,萬科更穩妥。”

“房價要是跌呢?”

“怎麼跌?GDP要靠房價拉動,那麼多上下遊企業都指著房地產,賣地的收入是許多地方政府的主要收入來源。還有,通脹那麼厲害,房價要是不漲,就等於每年在跌了。”

“可是,日本在廣場協議之後,房市股市不是一路不行了?中國現在的情況不是和那時候的日本挺像嗎?人民幣被逼著一個勁兒升值。”

“中國有日本的前車之鑒,會想辦法避免日本那樣的命運啦。”

“你真樂觀。不過,我自己也覺得起碼十年內,房價下不來。怎麼也得等八零後這一撥人買得差不多了。”

“上海的房價說不好,目前的基數已經不算低。從北京和廣州二○○五年的房價看,不隻是下不來,恐怕未來幾年還會快速拉升,除非出現什麼特別的外因幹擾。”

拉拉不講話了,她在心裏默默地回味著陳豐的話。過一會兒,拉拉忽然一轉話題:“哎,陳豐,你們想不想要管理培訓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