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題為“再相會”的同學會，是畢業20年後的第一次同學會，時間兩天，地點在省城。
在戈夫看來，這種會不過就是大家在一起吃吃喝喝，打牌賭博，找找過去的那種感覺而已。之後又回到各自原來的位置，或教書，或做行政，或做老板什麼的，很難有“搞垮一對算一對”或其他的什麼效果，缺乏實質性的意義。
戈夫工作很忙，但還是決定要去。因為柳琴要去。
柳琴也要來，不來你會後悔的！同學電話裏對他說。
柳琴是他曾經暗戀了多年的女同學。20年過去了，他似乎已把她忘了，可聽到消息後，竟滿腦子都是她的影子。他突然發現，其實柳琴和那些紙船兒一樣，一直還珍藏在他心裏。
去同學會的頭一天，戈夫把那些紙船兒找出來，一隻隻反複看了很久，然後放進了車裏。
柳琴當時不僅是班上的頭號美女，還是公認的校花，本校上至老師，下至剛入校不到半年的新生，甚至還有外校的師生，都有人在瘋狂地追求她。班上的男生，見形勢逼人，都叫囂“肥水不流外人田”，挖空心思，絞盡腦汁，不斷向她發起強烈的攻勢。
戈夫也恨不得把柳琴弄到手，但卻始終沒有加入公開追求的隊伍。想柳琴想瘋了時候，他就寫詩。
戈夫不敢追求柳琴的原因他自己明白，雖然他成績一流，也帥，還是學生會主席，屬校園名流，但他來自農村，家裏很窮，沒有追求來自城市的柳琴的本錢，再有就是柳琴確實太漂亮了，漂亮得有些不真實，像鏡中月，水中花，摸不著，抓不住。他認為柳琴根本不可能看上自己。他默默地暗戀著柳琴，以至於畢業多年，柳琴都在他腦子裏心裏擦不去抹不掉，讓他對其他的女人沒有絲毫興趣。
柳琴在大三上學期的時候，竟出乎意料，被一個搞後勤的老師給拿下了。
那家夥叫應天，矮、黑、瘦，完全一副卡西莫多的醜樣，是高年級留校的。他來自城市，家境富裕，而且拉得一手很好的小提琴。柳琴為什麼會看上他呢？是被他的小提琴迷住了？還是另有所圖？所有人到現在都弄不明白。當大家知道應天成了柳琴的幸運“牛糞”後，都感到落寞、悲傷和憤怒，有的甚至跑到酒館爛醉如泥。戈夫哭了，跑到學校附近一個尼姑庵獨自呆了半天，把寫的詩稿全部疊成了紙船兒。
肥水流了外人田。大家從此都叫應天“黑鬼”。
柳琴一畢業就和黑鬼結了婚。幾年後，黑鬼因嫖娼被學校處分，就辭職到南方幹了個體，不想竟發了大財。沒多久，柳琴就辭去公職，年紀輕輕就做了一個單純的相夫教子的家庭主婦，連買菜都開著小車，完全是一種令人羨慕的有錢人生活。
戈夫被分配到老家一鄉鎮任教。因為是教師的緣故，又在鄉下，有工作的姑娘都不願嫁給他。幾年後，為了忘記柳琴，他和一農村女子成了家。婚後不久，他考進了縣級機關。再幾年，他的工作莫名其妙的一帆風順，下鄉做了兩年黨委書記後，就坐上了財政局長的位置，又三年，被提拔為縣委副書記，現在，他已在縣委書記的位置上幹了兩年多了。作為權傾一方的諸侯，戈夫見過的美女很多，但都沒有對柳琴的那種感覺。
20年後柳琴少了當時的清純，但卻更加風韻。身材依然那麼苗條，笑聲依然那麼清脆。許多男同學都找機會和她閑聊，戈夫依然還是離她遠遠的，他感到柳琴散發出的光依然那麼炫目，那麼令人不敢接近。但戈夫很在乎她的舉動。從其他同學口中得知柳琴做了幾年家庭主婦後，感到沒意思，就出來到處打工，現在為一家保險公司做事。
午餐的時候，戈夫由於是縣委書記，被安排和老師一桌，柳琴是美女，也和老師一桌，還在他的左邊。
第一次和心儀的美女如此近距離接觸，戈夫有些不自在，言行明顯遲鈍，以至於給老師敬酒這樣應該由男生先提議的事，竟被柳琴搶了先。
我們一起敬老師吧！開席的時候，柳琴說，還用玉手拉了戈夫一把。
好！好！戈夫說，立即站起來，和柳琴一起說了些感謝老師栽培之類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