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心頭噩夢
昌隆六年，寒冬，曜帝駕崩。
太子李思年繼位，並依曜帝遺願，將先國師薑寧請回朝野，封為丞相，再由以他為首的幾位重臣輔政。
無人得知，在京郊的某座莊園中，“已逝”的李曜，正坐在輪椅中，笑吟吟地看著在梅花樹下的摘花的李依婉。
人逢喜事精神爽，此時距離溫婉來到京城，也僅僅過去幾天時間，可他的狀態一反之前怏怏的模樣，變得炯炯有神。
當然，要想徹底恢複健康，那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他暫時也不可能起身行走，不過既然已經挺過來，好歹性命暫時無虞了。
那廂，李依婉在冷遇的幫助下，摘了一枝自認最漂亮的梅花，然後得意洋洋地跑回李曜身邊：“爹爹，你快看，這束梅花漂亮嗎？”
“漂亮。”李曜毫不吝嗇地給予肯定。
李依婉又問：“那你喜歡嗎？”
“喜歡。”
李依婉更加高興：“那我要把它送給娘親！”
聲落，她快步跑向屋內，去尋找正在廚房忙碌的溫婉。
莊園裏有大廚，可薑寧下朝後要過來吃飯，溫婉感激他，便想親自做一道菜，以作酬謝。
已是年末，政務繁忙，李曜原本以為薑寧不會這麼早過來，可他不僅早早來了，還帶了個拖油瓶。
拖油瓶李思年知道自己是不速之客，倒是很乖覺地過來行禮問安，鑒於自己頗不負責任地把江山重任甩在他年幼的肩膀上，李曜輕“嗯”一聲，算是回應。
“我去找紅豆妹妹玩。”在李曜麵前，李思年謙虛得很，沒有自稱為“朕”，見他沒有反對，美滋滋地去找生得仙女一樣的堂妹玩了。
隻剩情敵相對，分外尷尬，李曜自覺大度，紆尊降貴地把麵前用雪水沏的龍井遞過去：“喝茶。”
薑寧端著茶盞淺啜一口：“世人或慕財，或慕權，陛下已達到兩者巔峰，竟能說放手就放手，倒叫我甚是意外。”
“丞相高風峻節，不染一塵，卻願身處權勢中央，其中緣由，怕是與我相同。”李曜淡聲回敬道。
他們兩人，一個放棄手中的巔峰權勢，一個放棄安閑逍遙的自在人生，皆是為了溫婉。溫婉眼下雖然無恙，可她身體裏的“南柯一夢”，始終是他們心頭的噩夢。
李曜不願讓政事分走自己的心神，更不想讓溫婉處在風口浪尖，故假死脫身，好全心全意地陪伴妻女。
隻可憐薑寧入仕雖是為形勢所逼，但歸根究底是被李曜給坑了，畢竟李思年還很弱小，四周群狼環伺，若無人相護，他很快就會被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可他替李曜穩住江山，免他後顧之憂，竟還得受他酸溜溜的奚落，委實讓人難以忍受。薑寧冷下臉，即刻就要發作，卻聽到屋內傳來碎瓷聲。
李曜臉色一變，立刻推著輪椅前往廚房，速度之快，竟連薑寧都沒追上。
盡管心裏不住乞求，可轉過門扉，李曜依然看見溫婉閉著眼睛，倒在地上。暗紅色的血跡，從她七竅流出，像極當年中毒時的場景。
刹那間，李曜隻覺心跳都已停止，他不顧一切地撲上前，把她抱入懷中，嘴裏夢囈般呢喃：“是不是‘南柯一夢’發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