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找你還債
哽咽難言的聲音，壓抑而悲楚，落在渾渾噩噩的李曜耳中，卻無比清晰。他用盡全力，拚命睜開像是已黏住的眼皮，瞧見眼前令他朝思暮想的女人，他不敢置信地伸出手：“阿婉，你終於肯入我夢境了嗎？我要死了，可沒向你道別，我不敢閉眼……”
“別胡說八道！”盡管知道他現在神誌不清，誤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可這般言語，還是令溫婉心驚肉跳：“你沒做夢，是我入宮來看你了，紅豆也在殿外呢，怕她傷心，我沒讓她進來……”
她邊說，邊拉著他的手，撫向自己濕潤的臉龐。
“哥哥，你摸摸，我是真的溫婉，不是你的夢境。”
“你，”指尖的觸感，柔軟而溫暖，李曜瞪大眼睛，眸光逐漸清明：“是真的阿婉？”
“嗯！”溫婉用力點頭：“哥哥，我改主意了，你虧欠我太多，必須得活著向我贖罪，所以我是特意來找你還債！”
李曜病得雖重，但並不傻，哪裏會不明白她的心思？她不希望他死，她看向他的眼中盡是不舍與愛意，她想要跟他重新開始！
可是，已病到這般地步，是他想活下去便能活的嗎？
眼圈漸漸泛紅，他努力挪動指尖，用指腹擦掉她的眼淚，再將她攬入懷中：“傻阿婉，我不能害你！”
溫婉把臉埋在他的胸膛，依戀地傾聽他的心跳：“我不怕！萬蟻摧心也好，極致的痛苦也罷，都不及失去你來得痛苦，隻要你還在我身邊，我將無所畏懼！”
南柯一夢發作，並非一定會死，隻是沒有人能夠忍受那種扒皮削骨的痛苦，故皆選擇自戕離世……可萬事皆有先例，隻要李曜能撐過這一關，她就必然會堅挺地強忍過去。
他們要一起給紅豆一個完整的家！
“父皇！”李依婉在外邊玩耍時聽到宮人的閑言碎語，知道父皇很可能要離開自己，急忙邁著小短腿跑進來：“父皇，你不要離開紅豆！哪怕你是個惡人，紅豆也喜歡你，想要永遠跟你還有娘親在一起！”
李曜努力轉動眸光看向李依婉，見她眉目焦灼，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眼中也有淚光流轉。
她們母女，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他本以為他的離開，於她們是最好的結果……可原來，若他離去，她們會如此傷心欲絕嗎？
那麼，他怎麼能退縮？即便閻王現在親自過來取他性命，他也得爭上一爭才行！
費力抬眼，李曜看向站在門口的薑寧：“請救救我！”
薑寧眼簾一顫，知道自己賭對了，心中長鬆口氣。
心病無藥可醫，可若是病者有強烈的求生意誌，那麼即便無藥，也有痊愈的可能。
背著藥箱走上前，薑寧取出銀針，輕輕紮向李曜的周身要穴。
等施針完畢，李曜青白的臉色，已恢複了一些血氣。溫婉情不自禁地撲入他懷中，滿臉慶幸地在他額上輕輕落下一吻。
薑寧微微僵住，很快就淺淺一笑，放輕腳步退出宮殿。
他早就知道，在她身邊，沒有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