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課引發的疑團(3 / 3)

有這些念頭,阿越就愈發覺得時間過得慢。教室裏由於人多,一前一後兩個1.5P的壁掛式空調簡直形同虛設。阿越瘦,尚且熱得厲害,汗流滿麵,真令他欽佩那些肥胖的領導。如果沒有足夠的愛才之心、沒有禮賢下士的劉玄德精神,是堅持不了的。

更令阿越奇怪的是,庹老師作為一名老語文(庹老師本人年齡並不算大,45歲,正處於從事教育最好的年齡階段),在這麼重要的課堂上竟然出現了常識性的錯誤!比如,他介紹蘇軾是宋代四大書法家之一,把“蘇黃米蔡”中的黃庭堅換成了秦觀秦少遊。在介紹蘇軾的哲理詩時,庹老師吟誦了蘇軾的著名哲理詩句“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但他不知為何竟然將王安石的詩句“看似平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卻艱辛”不露痕跡地移到了蘇軾頭上!遺憾的是,好像聽課的人大都沒有注意,或者沒有聽出來,或者,即便有人聽出來了,也不敢懷疑權威,而在懷疑自己的知識錯誤。就像買了一雙普通鞋,不合腳的時候,人們會怪鞋不好;但如果買的是一雙名牌鞋,不合腳的時候,人們會自嘲自己的腳長得不標準。

阿越偷眼看何必老師,一看之下,他差點兒笑出聲來:何必老師臉上的汗更多,T恤有幾處已經洇透,皺著眉,不知是聽出了庹老師的錯誤還是像他一樣熬著時間、盼著快快下課。阿越又偷眼看了看阿穀,阿穀的臉上倒是非常平靜,不顯山不露水的樣子,既像是司空見慣,又像是非常入神。

領導更是正襟危坐,有一位阿越不認識的領導不時地掏出紙巾揩汗。唉!這位領導何苦受這麼大的洋罪呢!阿越不明白。

下了課之後,我一定向阿穀討教一番庹老師的“不簡單”!阿越興奮地想。

終於下課了,果然像庹老師事先聲明的那樣,比下課鈴響過的時間推遲了整整八分鍾!庹老師真是料事如神!

大家帶著滿足的神情往樓下走,邊走邊議論。所謂滿足,不知道是因為受到了太多的教益還是終於盼到了吃飯的時間。雖已仲秋,但中午的太陽仍然非常熱,太陽滿臉怪異地懸在教學樓前空曠的廣場上,這種怪異更增加了它的酷熱。

下午上班的時候,阿穀有課,阿越沒有瞅到機會,急得什麼似的。好不容易等到阿穀上完課了,阿越的心早已被一隻無形的手抓撓得難以忍受了。

“阿穀,還記得吧,茶話會上你說過一句話——庹老師可不簡單?”阿越耍了一個小聰明,他沒有問阿穀“你記得嗎?”而是將“嗎”換成“吧”,以防備阿穀很自然地回答“沒有啊!”“我說過嗎?”之類的話。

即使是這樣,阿穀仍然一臉茫然地說:“我說過嗎?那天很亂,早就忘了!”

“你說過!”阿越口氣強硬。

“沒有吧?”阿穀申辯。

“別管你說沒說過了,你就給我講講庹老師究竟怎麼不簡單吧!你知道嗎阿穀,此時此刻,我的心裏比當年盼初戀情人的約會還急,比現在盼李青的短信還急!”

阿穀打了個哈欠說:“有些事呀,還是不知道為好。”

“辛哥,一種藥的廣告是你好我也好,我化用這句廣告詞來告訴你:我好,你也好。現在我最好的事情就是你能解除我的疑惑。否則,我讓你的耳根永遠不能清淨!”阿越幾乎在恐嚇了。

“好,我告訴你!你見沒見過庹老師經常拿著手機在沒人的地方打?”

“見過。不過,這能說明什麼?”阿越的眼前現出庹老師清瘦的身影,在教學樓後的空地上、在操場的跑道上、在通往圖書館的幽徑上,邊走邊接打電話,臉上漾著笑。

“能說明什麼?你和愛人剛結婚不久,又是兩地分居的前提下,你每天都打那麼長時間的電話嗎?”阿穀反問阿越。

“那哪能呢?我是長途,得多少錢呀?”阿越叫道。

“你知道庹老師的電話那端是誰嗎?”

“這不廢話嘛!我什麼都不知道,我要是知道,還厚著臉皮問你幹嗎!”阿越耐不住性子了。

“想不想知道?”

“你就別賣關子了!真受不了你!還想敲我竹杠還是咋的?”

“好,我就告訴你,可是你千萬要保密!”

“當然,我發誓!”阿越表情嚴肅,手勢卻幽默地故做敬禮狀。

阿穀看了看我們幾個,拉著阿越就往外走:“到外麵說去!”

阿越隻得乖乖地隨著阿穀。剛拉開門,學部幹事王玲正好趕到,差點兒撞個滿懷。

“二位帥哥,你們想嚇死我呀!”王玲驚恐加撒嬌地大叫。

“美女美女,對不起對不起!”兩個人慌忙道歉。

“姬老師,我奉命來找你。校長請你到他辦公室抱學生的作文本。”王玲向阿越笑笑。

阿越知道,暴風雨就要來了。

“阿穀,那件事待會兒你再告訴我。”阿越脖子一梗,拿出革命誌士慷慨赴死的氣概,大義凜然地匆匆往校長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