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進！”馬校長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啞。
“噢，是姬老師！我等你半天了！”
阿越有些意外，但還是覺得很溫暖。
“姬老師請坐！”校長從大班桌後出來給阿越倒水，阿越忙起身製止校長，沒有向何必老師那樣碰到校長的手。校長給他自己倒了一杯水，捧在手裏，然後又踱回到大班桌後麵。
“受學校之托，有兩件事要讓你知道。一件好事，一件不太好的事，你先聽哪一個？”校長有意讓氣氛輕鬆。
阿越心裏砰砰直跳—什麼事兒呢？一下子來了兩件，有好有壞，先聽哪一個呢？阿越極強的口頭表達能力忽然彩氣球被針紮了一下，氣全沒了。
“我……我聽您的！”有點結巴。
思忖幾秒鍾，校長笑著對阿越說：“我還是先讓你吃那個味道不太好的葡萄吧！是關於你愛人的事。最近學校經過多番努力，還是沒能給你愛人找到一個財會上的職位，學校領導讓我代表他們向你表示歉意。並請你不要氣餒，以後還有機會，這你可以放心。”
阿越雖然有些心理準備，因為這事情已經向有關領導反映好長時間了。阿越甚至覺得，領導已把它忘了，所以由失望而氣憤，由氣憤而無所謂，漸漸平複了自己。可今天親耳聽到沒有機會的消息，阿越還是一時難以接受。就像一個意念中已然死過一次的人一樣，總覺得對於死已經習以為常，可一旦麵臨危險，還是免不了恐懼。
“馬校長，怎麼可能呢？很多人都看見，財務室那個女同誌快請產假了呀！”阿越不死心。
“姬老師，你想得太簡單了呀，你們教語文的一定知道這個成語—僧多粥少，我隻能給你說這麼多。”
“那樣的話，我到學校找李總去！”阿越口氣倏然變得強硬，他霍地站起來，這才是他的性格。
馬校長不曾提防，也從大班桌後站起身。
“姬老師，我理解的心情。這樣吧，待我給你說了第二個問題以後，如果你覺得還有找李總的必要，我也不攔你。”校長喝了一口水，“學校經過慎重考慮，決定聘你任學校初航文學社總編輯，全權負責社裏的一切事務。這可是對你的莫大信任啊，是我反複推薦才有的這個結果—也算是對那個不如意的事情的補償吧！”
阿越心裏一陣平衡，那麼多語文教師，學校隻選中了他，說明他在領導心裏的分量，最起碼也是領導對自己在M學校語文屆實力的肯定！
阿越手抓得緊緊的，手心裏滿是汗。他知道，和妻子生活在這一畝三分地上的願望已成為破滅的肥皂泡了。
“您放心馬校長，我一定好好幹。”阿越想，隻要自己努力，愛人李青到這兒工作是遲早的事。
“好好好，我果然沒看錯你！”校長的眉毛揚起來。
看校長的餘光掃了東牆上的鬧鍾，阿越知趣地站起來：“馬校長，您忙，我走了！”
“去吧！好好幹，學校不會虧待肯幹的人的！”說著，校長已埋下頭去。
這幾天我心裏煩躁極了。
前天上午第三節課，天氣有些悶熱，教室裏又停了一會兒電，同學們紛紛拿起書當起了紙扇。先是一兩個人小心翼翼地扇，邊扇邊不住地斜眼看正在講課的我，當他們覺得我對這種行為無聲地默許了，這種舉動便像幾年前的SARS病毒一樣迅速在教室裏傳播開來。講完課後還有十分鍾下課，雖然未擺脫校長庸才和蠢才的理論，但到底還是給學生當堂留了一些時間。於是，我就安排學生寫這一課的生字生詞。幾分鍾後，當我巡視轉到一個男生身邊時，這個認真寫字的男生猛然抬起頭來，把正寫的東西忽地一下掖到抽屜裏，眼睛裏竟然盛滿了驚恐！我疑惑起來：寫這樣認真，還怕什麼？
“請把你剛才寫的東西拿出來。”我向那個男生伸出了手。
不料，那個男生滿麵通紅，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拿給我看。
“拿出來！”我更加懷疑，莫非他在做其他科的作業？
該男生又往抽屜裏掖一掖。
我生氣了，我是很少跟學生生氣的。我伸手把那個東西拿了出來。
我隻看了紙上的字一眼，就滿麵通紅！
我怒不可遏道：“出去！”同學們不知發生了什麼，麵麵相覷著。隻有那名男生的同桌在狡黠地笑。
男生委屈地走出了教室，這時，下課的音樂鈴正好響了。
我粗暴地從背後推著男生，把他往辦公室裏推。後麵有好幾個同學在看熱鬧，後來被我嚴厲的目光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