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雙眼睛。”她注意到了我的眼睛,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浮現出了笑容,“你便是春媽昨日念叨的人吧。果然是傳說中的重瞳呢。”
我微微點了點頭,卻不知該說些什麼才符合規矩,糾結了半天,最終蹦出了一個“你好”。
“你叫辰是吧。”那女子也不在意,開始介紹她自己,“我叫秋意,你可能不認識我。”
“秋意?”我在腦海裏找到了有關於這個女人的信息,她是河岸有名的歌姬。在河岸舞姬是冉星一枝獨秀,而歌姬則有些百花爭豔的味道,始終沒有最突出的一人。但很多人都非常有實力和名氣,秋意便是其中一個。
我學著小草請安的樣子,微微屈了屈腿,整個身子往下傾:“久聞秋意姐大名。”
“你這是做什麼。”秋意有些驚訝,趕忙走到我身邊將我扶起,看著我一臉的不解,她抿嘴笑道,“這是河岸丫鬟的請安方式,同為河岸前院的人,哪有這樣打招呼的。”
我尷尬的撓了撓頭,哪裏知道這麼多,隻是我和小草每次見大媽媽時都是這樣請安的。
“你這丫頭也的確有趣。”秋意繼續說道,“這麼一大早就來河邊,是要練舞嗎?”
我搖了搖頭,還是一臉尷尬:“其實,我現在還不會一支舞,不會一種樂器。來這河邊,隻是透透風而已。”
“這樣?”秋意挑了挑眉毛,“我還從未見過一支舞不會的人可以到河岸當舞姬呢。”
“這個……”我已然無話可說。
秋意看我一臉緊張之色,又抿嘴笑了起來:“好了好了,我也沒有別的意思。你這丫頭也是夠單純的。
連續被人稱作是丫頭,我感到很不自在,秋意卻看不出來,隻當我依舊為不會跳舞彈奏樂曲而自卑,趕忙開導我:“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畢竟還小。有些人就算一出生就會彈奏曲子,一學會說話就會唱歌,也不一定能到河岸。”
我隻當秋意是在說笑,不過我卻能感受到秋意對我的善意,那便足夠了。而且我根本不會因為這些東西而感到自卑。
“雖說你年紀小,但也要趕快學習這些東西才是。”秋意嚴肅了些許,對我說道,“河岸不同於別的地方,若是沒有拿得出手的一技之長,根本無法在河岸立足。你要記住這點。”
聽了秋意的話,我不免有些驚訝,但不是她話中的內容。我在河岸住了差不多十年,當然很清楚河岸前院的事情,我隻是不明白為何秋意見我第一麵,便和我說這麼多,甚至表現出了過多的善意。
不過接下來我便明白了秋意的用意。
她似是很隨意的問了一句:“昨天和你坐在一起的,是吳公子麼?”
我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吳公子?可後來很快想到了那個一和我說話就臉紅的家夥,然後點了點頭:“沒錯,我昨天是和吳昊坐一起。”
說完後,我似乎是明白了什麼,可她神色不變,嘴角依舊掛著微微的笑意:“吳公子可是長安城有名的貴公子,丫頭的福氣不淺啊,來到前院的第一天便認識了吳公子。可能是緣分吧,據我所知吳公子也是第一天來河岸呢。”
我並不清楚長安城裏的事情,所以也不明白吳昊的身份到底有尊貴,甚至讓一個成名已久的歌姬來找我搭話,並表現出了善意。這樣看來,我還是低估了吳昊他爹在長安城的地位。
秋意又和我聊了幾句,都是些無關痛癢的話題,然後便離開了。這時河水上的濃霧也漸漸散開了,出來已經有段時間了,我也覺得有些無趣,便返回了屋子。
小草回中院幹活去了,房間裏就留下了我一個人。我實在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以往的這個時間,我都在後院和小草幹著活。那時總抱怨活太多,幻想著有朝一日不用幹活該是多麼的幸福,可這一天突然到來了,我卻顯得很是無所適從。
在房間裏坐了一段時間,一個人將茶壺裏的茶全部喝完了,才發現沒事情做是這麼無聊的事情。向來耐不住寂寞的我更是坐不住了,還是決定給自己找找事情做,於是我便決定去練琴。
我曾經在夜晚偷偷跑出去練過琴,一是對那用手便可以彈奏出美妙旋律的器物感到好奇,二則是希望大媽媽能夠發現,而後把我趕出河岸。可誰知最後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琴房在河岸的東邊,一片小竹林裏。河岸所有的歌姬練琴都會在琴房練,其餘樂器也是。琴房雖然叫琴房,但並不僅僅隻有琴而已,帝國從南到北,各式各樣的樂器都有。要知道很多深山裏少數民族所用的樂器,連皇室都沒有,前段時間皇帝慶生,還是從河岸請歌姬到皇宮為其表演。
琴房是竹林裏的小竹屋,看守琴房的是一個年過七旬的老人。河岸的人都叫她阿婆,有人說阿婆才是河岸資曆最老的人,因為當大媽媽還是一個在河岸沒有名氣,每日都要到琴房來練琴的小丫頭時,阿婆就已經在這裏了。
琴房隻有前院的人才能進去,而前院的人都有自己的腰牌,也就是那塊小木牌,阿婆的工作就是檢查小木牌,是件很簡單的工作。中院和後院的人都不允許來琴房,就連琴房的清潔工作都是阿婆自己做的。我還沒有見過阿婆到底長什麼樣子,以前我是偷溜進去,而且聽說阿婆很凶,被抓住擅闖琴房的人後果很嚴重。
今日我終於見到了這個老人,她正躺在一把躺椅上麵,眯著眼睛曬太陽,於是我可以很輕易地觀察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