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2月,覃立華被調到lindi-Nangurukuru162公裏土路大修項目,並被任命為項目副經理。新工地的生活、施工環境完全變了,按照覃立華自己形容“就像是從天堂一下掉進了地獄一樣”,讓他真正經受了一次在非洲施工的嚴峻考驗。這次施工,由於線路長達162公裏,沒設固定營地,到處安營紮寨,施工隊伍過了一年的流浪生活。項目部分成兩組,由中國工程師分別帶領一支50多名當地人組成的施工隊,帶著車輛和施工機械流動施工,基本都是吉卜賽人的生活了。這條土路旁邊就是坦桑尼亞最大的野生動物園,各種野獸出沒無常,當獅子突然出現時工人們嚇得四處奔逃,當野牛群衝過來覃立華也曾到處躲避。黑人們吃什麼,他就吃什麼,連各種野菜、蘑菇都嚐遍了。有一次吃的食物中毒,覃立華整個臉腫得麵目全非,不成人樣,渾身奇癢,仍腫著臉堅持組織生產。沒有什麼條件去及時有效治療,他是硬熬了一個多星期後中毒症狀才自然消退的。公路沿途20多個村鎮他全住過,有一夜施工太晚沒有找到借宿處,覃立華就把行軍床架在老鄉家門旁睡了一夜,第二天醒來時露水竟然濕透了毯子、濕透了全身的衣裳……162土路改造項目於2001年初圓滿完工,2001年春節前夕覃立華終於回到了故鄉湖南邵陽。這次出國整整兩年半,30個月內他經曆了冰火兩重天。單位同事和家人問他在海外生活得怎麼樣?他說幹得很舒心,身心快樂,很有收獲。至於吃苦的事,臉腫的事,連他的夫人伍世紅至今都不知道。因為覃立華已經立誌:隻要有機會我還是要重返非洲。
2001年9月,已經在原單位正常上班的覃立華,忽然接到中地東非經理部總經理張旺民的電話:“願意不願意再來坦桑尼亞?”他想都沒想,幹脆地說:“願意。馬上動身!”就從那時起,他就一發而不可收,長期留在了非洲,至2011年已達13年。在坦桑尼亞又是10年多了,路橋工程項目越幹越多,越幹越大,到處留下了覃立華的汗水,到處也留下了他的“作品”。最難忘最自豪的“作品”是位於坦桑尼亞和莫桑比克兩國邊境界河盧瑪河上的聯合大橋,因為覃立華為修建這座橋付出了整整4年的心血,而這座巍然屹立的聯合大橋至今仍是坦、莫兩國建築史上的驕傲。從2005年10月開工,至2009年9月竣工,覃立華擔任聯合大橋工程項目經理也是整整4年。在修建這座兩國政府高度重視、兩國民眾長期盼望的界河大橋這4年時間,覃立華幾乎是嘔心瀝血地工作了4年,施工中也將技術與忠誠都發揮到了一個極致。4年施工期內,風險與困難層出不窮,項目經理覃立華已經說不清有多少次緊張或忙亂的不眠之夜了。洪水突降差一點淹沒正在施工的工區、架橋機發生傾斜幾乎造成事故這兩次遭遇,是他記憶最深刻的兩件事,幸而在群策群力奮戰中都能夠化險為夷。聯合大橋施工中遇到的最大困難應當是技術問題,並且都屬於覃立華在國內施工中未曾遇到過的大難題。首先,聯合大橋是委托丹麥一家著名設計公司設計的,該設計公司采用了世界先進的“體外預應力係統”,全橋橋體隻有一條伸縮縫,這在國內也屬罕見。項目組預定的預應力索、轉向器、橋梁支座架等關鍵部件都是中國製造,中國產品與歐洲設計在某些細節上不配套,給施工造成了難題。覃立華到底是經驗豐富的路橋工程師,經過仔細研究和計算,最終他用請丹麥公司局部更改設計、請國內生產廠家有針對性地適當改變產品的辦法,嚴格保證了原設計“體外預應力係統”理念的實施,又讓中國產品與設計理念達到了完美的結合。另一項大難題是從國內采購的先進造橋機到了海外工地不適應施工的特殊需要,必須將造橋機改造成和已經澆注的鋼筋混凝土箱梁同步伸縮。據說這種難題曾難到了世界許多施工企業,能夠解決的隻有印度的一座橋梁。覃立華和項目組全體中方工程技術人員不信邪,硬是在造橋機下增加了四個可移動支座,攻克了這道施工(世界性)難題。經國內生產廠家專家縝密計算後,完全讚同項目組的改造方案,實施成功之後連丹麥來的專家也十分佩服。聯合大橋於2009年9月竣工,驗收合格,盧瑪河上呈現的是一座外觀輕盈漂亮、使用安全穩定、兩端各帶5公裏高等級公路的18跨公路橋,從而結束了坦桑尼亞與莫桑比克兩國國界無公路相通的曆史。2010年5月12日聯合大橋剪彩通車,出席典禮的貴賓竟然有兩國現任和前任共計4位總統,真是盛況空前,非洲各國建築史上也少見。
2008年7月30日是覃立華40周歲的生日,他是在聯合大橋工地上度過的。那天,工地廚師用河裏捉來的甲魚、山上捉來的野味為覃立華辦了桌生日宴。覃立華覺得這是最有價值的一個生日,吃的是舉世無雙的生日宴。他對我說:“30歲生日在坦桑尼亞,40歲生日又在坦桑尼亞,10年飛快地就過去了,我幾乎沒感覺到我轉眼間就40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