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齒
一九五一年時,杞縣徐大莊有位九十幾歲的老太太,她七十多歲的女兒一有吃不動的東西,就拿給她吃。詢其因,知老太的牙二十多年前就都掉了。現在滿口的牙,全是掉光後新長的。
僵雁
宿州農人武某,嚴冬時節的一天清晨閑步遠野。至一處,見群雁約百隻,近之亦不逃,怪之。悄步再近之,知各雁皆僵。大喜意外所獲。為彰示雁已為己有,他將雁一個個集中起來,堆成一堆。而後怡然返家,套輛牛車來拉。可當他風風火火地趕到,欲將雁裝車時,雁卻一隻隻接踵驚飛。
其實幫雁忙的還是他自己。雁聚在一起後由於能互相取暖,凍僵的肢體不僵了,也就能飛了。他看著死裏逃生的越飛越遠的雁群,扼腕木立。
水窩
一九五八年七月下旬,船民李廣財家的船隨所在的船隊,停泊在阜陽西麵沙河三裏灣處的水窩裏。水窩清澈又深不可測,呈半圓形嵌在沙河邊上,能容得下二三十條船。
一天晚飯後,李廣財坐在自家船頭乘涼。在船上的,還有他哥哥的次子——時年六七歲的小二子。其餘人眾,都上岸去了。七時左右,霧毛毛的天麻麻地就要黑了,忽見不知從哪來兩個十六七歲的大男孩,徑直上到他家船上。其一走到小二子跟前,說要帶他洗澡。他家船的兩邊,本來都是一條靠著一條停著船的,有條船走後,一邊才空出一片水域來。那人邊說邊就帶小二子從這空裏跳下去。他因不認識這兩人,就喝問道:“你們幹什麼?”另一個用手搗了他右肩一下說:“你甭管!”他被這一搗,人馬上就想動動不了,想說說不出。不一會兒就神誌模糊,失去感知。
八時許,上岸的他哥哥回到船上,發現小二子不見了後,以為是上岸玩了,就又上岸到親戚朋友家找。各處找遍了未找著,又懷疑掉到水裏了,就返到船上,在船旁那空處打撈。打撈使用人摸、網撒、滾鉤滾等方法,反反複複進行了好長時間,同岸上一樣,也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這其間,他的意識雖是已有所恢複,也能跟著撈孩子了,但還是蒙蒙的,沒有那兩個男子帶小二子洗澡的記憶。直到第二天傍晚,有人發現小二子的屍體從水裏漂上來,他方如夢初醒般地想起昨晚事發的每一個細節,甚至連那兩人上到船上,裝了拋貨的船紋絲不動,及他們帶小二子跳下水去,隻有響聲而無水花濺起的情景,也曆在目前。在為小二子的死傷心不已的同時,他心中不由得問著這樣的問題:那兩人是人還是鬼?小二子淹死了,他們哪去了?他們對他的那一擊,何以使他致此?而過了一兩天,他被搗過的右肩又紅腫起來。他初以為是撈孩子累的,但是卻越腫越狠,直至腋下流膿,曆時半年方愈。這使他不得不又疑:這是否也是那神秘男子作的祟呢?
他疑問著,直到八十四歲終老。
責子
一九六八年冬季的一天,太和一村某男一家人,正在和串門的幾位鄰人拉閑呱時,其十歲的女兒,突仿操其已故數年的祖母聲,先喊某的乳名,而後說:“你不孝順,不問我的事。我沒吃的,沒錢花,你都好長時間沒給我送錢了,我白養活你這個兒!”聲色俱厲。某初以為是女兒跟他開玩笑,及至聽完所講,方明是母親附身示言,忙說:“娘,你也知道家裏困難,我這就給你送。”言罷起身,到櫃子上拿疊火紙,往腋下一夾,舉步出門。女兒隨之改容,繼續著先前的說笑。然在某一腳門裏,一腳門外,折身回來取火柴時,女兒又作祖母語,責怪地說:“兒啊,你怎麼哄我?我說你不孝順還真不孝順!”某拿了火柴出了門,女兒立又正常起來。在場者無不訝然失色。
兔群
一年夏天的一晚,十多歲的蕭縣人張某睡在村外打麥場上。夜起時,見麵前密密麻麻地趴著幾十隻兔子。兔子大小如一,都麵對他這個方向。他撲上去逮。群兔掉頭逃,他跑著追趕。眼麵前寬闊平坦,無能藏身處。兔子逃著逃著,卻一個一個地蒸發般全不見了。
棺材和皮襖
淮南壽縣一地,有鄉紳王某,慷慨好義。民國初年,東北一商人梁某,攜帶貨物到淮南,患染傷寒,瀕死。王鄉紳濟其危,收於己家,用單方調治其病,又善管其貨。曆數月,梁某病愈,重資謝王鄉紳。王鄉紳不受,傾予其談,甚相投。遂成摯友,與共晨夕。過些時日,梁某因生意事,需回東北。臨行王鄉紳說:“如遇好方子,給我帶一口來。”梁某滿口應承。過三年,音訊皆無。家人疑其誠,王鄉紳不以為然。到第四年,梁某風塵仆仆,帶一棺至。久別重逢,王鄉紳盛宴相慶。飲宴畢,王鄉紳打開包裝看棺,見棺規格為二三四,跟梁某開玩笑說:“我五五六都不樂意,何況這二三四?”梁某笑而不語。王鄉紳也不放心上。一日,梁某獨自去集上買了幾斤豬肉,王鄉紳見了責道:“你千裏迢迢而來,怎可叫你破費,欲置我不義耶?”說罷令家人到集上再買。梁某還是笑而不言,等無人之機,開棺,把肉悄悄放進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