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兩年,廠子不僅建好,且產銷兩旺。朱某和王某都沉浸在成功的喜悅中。一日晨約五時,睡夢中的王某聽到有人在其大門口喊他,說廠裏有事讓他馬上去。其妻也被喊聲驚醒,隻是兩人都沒聽清喊話的是誰。王某考慮還要去宿遷城,也就起來了。洗漱畢,騎摩托車上廠。
過沒一會兒,有人奔至其家,告訴王妻說,王某死了。
王某的家距水泥廠三四百米,一條直路。王某死在離廠五六十米的路邊,臉朝下趴著。摩托車倒在他一米多遠的地方,沒壞,隻是油箱的油淌了一地。
朱某認為是人害的,立報警。公安部門經勘驗,王某身上無傷,攜帶的錢物也分文未少,應是自然死亡。
事後,一次飯間聊及此事時,朱某說,他查了,王某死的當天,廠裏沒有人找他。他去廠之前,除看大門的,廠裏沒人。自小就在這地方長大的朱某的妻子則說,按王某講的模樣和穿著,老者應是某某的父親。他是漢奸,日本鬼子投降後槍斃他時,她還去看。槍斃的地點就在建廠的地方,那時這地方是亂葬崗。
下吊坯
宿縣穀壽村穀某,喜養雞養鴿,然多被黃鼠狼吃掉,就下吊坯捕殺。吊坯由板形石塊、撬棍和安放餌食的機關幾部分組成。下好後,隻要有物拉動釣餌,撬棍就會脫落,一邊被撬起的石塊,就會落地,砸物致死。然他屢下,餌肉屢失,卻未曾逮住過黃鼠狼,心甚奇怪。一晚,他下上吊坯,就隱伏於一側竊窺。夜中,見數隻黃鼠狼群至吊坯前,或肩抬,或爪托,一齊固定石板。固定住後,其一下至石下,把餌肉取出,再齊著將石板放下,分食餌肉。分食時秩序井然。穀某睹全過程,訝其思路明晰,舉措得當。雖失數餌,仍喜頌黃鼠狼之智。
水獺
上世紀五十年代初,皖北某航運局有船民夫婦倆,生性慳吝,尖酸刻薄。為能得到一個不花錢的勞動力,他們從窮苦人家找了個童養媳。他們對童養媳是隻要她幹活,不想讓她吃飯。因此,從早到晚不閑著,又從未吃過一頓飽飯的童養媳,很快就瘦得皮包骨頭。到了冬季,河麵上風大,船上要比岸上冷得多。衣單腹饑的她凍得實在受不了時,找個機會逃了。他們很容易地就把她抓了回來。抓回來後,為了給她一個叫她難忘的教訓,在她腿肚子上割開一個大口子,又抓把鹽揞進去。她受此酷刑不逃了,但對她的虐待並未到此而止。
這對夫婦隻有男女兩個孩子,和其他船民比,家中人口相對要少,生活也相對好些。有餘錢的他們就在入冬後買些雞鴨,殺掉掛起來風晾,以備過年。可晾曬的雞鴨不停地少失。他們就誣認是童養媳偷吃的。童養媳辯解說生的她無法吃,他們則認為她可偷著做熟,並以此對她打罵不休。在打罵沒有改變雞少鴨少的情況下,他們不去想是否錯怪了人,另找原因,反以為是打得輕。她公公率先加大了懲罰力度,把他一尺多長的銅煙袋窩在取暖的木炭火中燒紅,拿著去燙她的嘴,理由是她肯吃嘛。她被燙得滿嘴是泡。童養媳受這無妄之災,決心找出把她置於如此痛苦之地的罪魁禍首。她發現少雞少鴨的時間總是在夜間,於是就不睡覺,冒著嚴寒在艙麵的暗處蹲守。守至夜半,先是聽到輕輕的水聲,接著見一個全身長著黑毛、目如閃電的類人物,順著船槳爬到船上。上船後直奔晾曬雞鴨的地方而去,抓住一隻就往下拽,拽掉後用嘴銜著往船下逃。她猛撲過去想抓住它,可沒有抓住。第二天白天,她把見到的情況向婆婆講了,據以申明東西不是她偷吃的。她婆婆卻說,你得把它的爪子剁下來,才能證明你說的是真的。童養媳別無他法,隻能接受這無理又苛刻的條件。是夜,她手握菜刀,又在艙麵蹲守。然也不知那物是肚子不餓,還是已有警覺,它沒來。但下一夜,它來了。在它又故技重施,抓住雞鴨往下拽的時候,滿腔怒火使平時文弱的她變得手疾眼快,躍身一刀,竟真的將那物的一隻爪子砍了下來,那物負痛逃回水中。到了白天,她把砍下的爪子給公公婆婆看;鄰船人聽說也過來看,都說是水獺的。至此,她因少雞少鴨而受到的非人虐待,才得以終止。
咬腳跟
民國初年的一日,宿縣縣城西門口處決犯人,觀者如堵。一犯人的頭被劊子手砍下後,落滾到一人腳下。那人躲之不及,被頭咬住了腳後跟。大恐,口吐白沫,猝斃。
老頭
淮北杜集竇莊王某家,自其父去世後,祭祀成習。逢中秋、春節的前一日晚,總要為其擺上一桌菜,經過一夜,第二天全家人才食用。這年的八月十五,因故未祭。十六的午後,她正睡午覺,忽聽坐在她身邊玩的她尚說不清話的侄子說:“姑姑老頭,姑姑老頭。”她寐而駭覺,“啊”了一聲,豁地而起問:“哪兒來?”侄子指著對麵床下,仍說:“姑姑老頭,姑姑老頭。”她父親過世時,她侄子尚未出生,因不相識。她畏怖匆匆出門,說給正在門前曬糧食的母親聽。她母親亦大愕。共疑老頭即父。
貼餅
宿縣當陳莊人彩雲,六七歲時的一天,跟奶奶到田裏薅羊草。薅到中午回家時,路過一座墳,見墳裏有位老太太正自己燒鍋,自己貼餅,就給奶奶講。奶奶駭怖,至家,逢人就說:“彩雲這孩子是四眼,她說某某地方的墳裏有個老媽子,單獨一人燒鍋,一人貼餅子。”有知情者說:“那地方的那座墳,埋的就是一個孤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