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8章(2 / 3)

“我能不答應?那好,我現在反悔。”

“我不許!”

飄絮微微的笑了,迎向他的目光,慣常的溫柔逐漸成了譏誚,“既然如此,還有什麼可說?還有什麼可商量?你想幹什麼?哥哥們的意見,對你來說,什麼都不是。”

“我想做什麼,你直至今日還是不明白!”胡亥頓了頓,迷茫的眼神忽而被犀利替代,那一刻眼中充滿了仇恨,忽然走過來,跪坐於旁,牽起她的手在唇邊深吻。他的唇冰涼,有某種動物滑膩的觸感,胡亥以為她會立刻甩開的。抬眸,正迎著她清清淡淡的表情,沒有厭惡,沒有抗拒,是一種比厭惡和抗拒更加讓人沮喪的淡漠。因為無所謂,所以清淡。胡亥的犀利,在這樣的淡漠裏驀然崩塌。

飄絮慢啟朱唇:“我可否提一個要求?”

“說。”

“我知道,全天下沒有人可以反對你的決定,但我們畢竟是血親。我不想以真實身份大婚。”

胡亥的臉靠在她的手上,歪著頭,仔細地看著她。

“好。”

數日後,皇榜昭告天下,二世皇帝要大婚了!

同時再征民夫五十萬大大的擴建阿房宮,二世皇帝要長住阿房宮了。

天下風雲黯淡,哀哀沉沉。沒有人關心那幸運的皇後是誰家的女兒,那些不顧民生的統治者的家事,和普通的百姓本來就沒有任何關係,更輪不到他們評說。好不容易一次的大酺,也沉浸在骨肉相離的悲痛裏,鹹陽的繁華熱鬧,天下百姓完全無法想象。

香衣來叫贏縝吃飯,看見贏縝呆呆坐在桌前,竟然不看書,不寫字,手中一小張羊皮紙,數行字,贏縝卻呆呆看了許久,越看越憤怒,悲傷,眼睛通紅。

香衣嚇得麵色發白,跟隨贏縝數年,香衣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他脾氣大,動不動就罵人,摔東西,但都不過是因為別人打擾了他看書寫東西,從來不是真的生氣。

贏縝雖排行第六,卻是諸公子中最單純的一個,這些年來窮也罷酸也罷,卻是自得其樂。一個人若內心高貴,很少有什麼事能讓他感覺屈辱。

而今日,贏縝卻切切實實的感受到了屈辱。

雖然無權無勢,雖然貧困潦倒,但贏縝和其他兄弟姐妹一樣疼愛自己的小妹妹。而今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那個暴君欺負侮辱!贏縝隻恨為什麼不早點發現,他若早知道,不管是不是那人的對手,都要舉刀而起!

贏縝將那張羊皮紙握緊,埋首於案,忍不住全身發抖。

香衣滴下淚來,慢慢的退了出去。不小心撞到門框,贏縝驚而抬首:“誰?”

香衣不敢回過身來,卻是笑了:“公子。”

“什麼事?”

“吃飯了。”

“那你為什麼進來了又出去?”

“看見公子睡著了,不敢吵醒……”

贏縝好像在隱瞞什麼,好像在等待什麼。香衣什麼也沒有問,也不敢問,若非有著這樣的默契,他們也不能共同生活到現在。香衣慢慢的走了,沒有回頭讓他看到自己臉上的淚痕,從來她都是付出的那一個,沒有回報,也不奢望回報,所以才能在他身邊那麼久。現在他一定埋頭做自己的事了吧。

贏縝卻立在門前,目送了她好遠好遠。

婚禮的籌備工作被提上了緊急工作日程。書房裏,胡亥難得的整齊地穿著皇帝的常服,端坐案後,平靜地詢問著大婚應有的禮儀和細節。李斯本以為他不過是借大婚之由大肆鋪張,想不到他不但極盡奢華之能事,還如此的謹慎,如此的認真。李斯實在是不明白,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麼,如果隻是為了羞辱兄長和姐姐們,完全可以隨便了事,那效果豈不是更好?

贏縝麵無表情地一一回答,胡亥忽然轉頭對李斯道:“大婚之事,本當托丞相料理。但皇姐既然曾是三公子的未婚妻,倒不好拜托丞相了。”

一直克製得很好的贏縝忽然冷笑一聲,道:“盡管拜托丞相大人便是,丞相大人怎還會記得飄絮的身份?”

胡亥聞言也笑了一聲,看著李斯,李斯麵不改色,和皇家的聯姻不過是為了利益,這個誰都知道。而今不聯姻也是為了利益,兩者之間有區別麼?當初流域對飄絮的執著,李斯隻覺得可笑,皇帝已然賜婚,他還著什麼急?愛情?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是什麼?

麵前這個人越來越危險,李斯已經感覺到了他的目光中那種深入骨髓的寒意,他看李斯的眼神就像獵豹在看一隻羚羊。李斯愈發的謹小慎微,但有時候還是難免會惹他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