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活不做第一遍便不會有第二遍。
蕭辭爾麵上帶笑,起身拱手,不急不慢道:“鄙人蕭辭爾,不知如何稱呼大人?在糾劾司又負責何事務?”
“二組王回,主要對接文移司。”司務王回語氣上顯得有些不耐煩。
“據說文移司事務龐雜,我正在熟悉司務,您剛才所求,恐愛莫能助。” 蕭辭爾繼續慢條斯理地拒絕。
“就送份文件,你年輕,多跑一跑也能強身健體。” 司務王回將文件又往前蹭了蹭,說得輕而易舉。
“這文件重要與否,以我目前的資曆難以判斷,但說起強身健體,怕是您更需要。”蕭辭爾沒有動搖,甚至反諷半句。
“你不願意去?”王回就想尋個欺壓的人,沒想到會碰見一根難拔的刺,語氣上也稍重一些。
“聰慧如您。”
蕭辭爾直接無視這種平級的氣勢,挽著的笑依舊明媚。
王回卻臉色鐵青地敗北而歸,他走後,蕭辭爾繼續看手中的邸報。
約莫午時,糾劾司司長顏霽跟蕭辭爾初初見過一麵,就將她派給北側三組的都事陳好。
陳好,人如其名,典型的老好人,上司派活,無論好壞,皆被他攬下。
負責對接的是巡察司和理刑司,配給他的另一個男司務呂木看上去也挺聽話。
呂木本就負責對接理刑司,巡察司自然而然就分給蕭辭爾。
蕭辭爾並不意外,她本就是衝著這個位置而來。
她的容顏著實招人。
半天的奔走相告,午後陸陸續續有人拜訪糾劾司,主要是想瞻仰一下這個初來乍到的新官到底跟前台長有多像。
蕭辭爾始終雲淡風輕,免不得被王回再一次陰陽怪氣地諷刺:“我說怎麼使喚不動,看來以為長得像前台長,就自以為是前台長。”
他身側的人拉了拉王回:“好歹人家也讓門可羅雀的糾劾司熱鬧一回。”
“嚼舌根也要看清楚,你們別不知輕重。”
二組都事發話,王回兩人才停嘴。
蕭辭爾全然沒放在心上,專心整理這兩年巡察司移交彈劾的事務。
酉時一到,抬腿就走,卻被陳好叫住:“理刑司這邊有個監督報告,你幫著處理一下。”
“陳都事,今日吩咐的事務,我已辦完,現在已到酉時,您若有事安排,明日我們再商量。”
“都是同僚,你就不能舍己奉公?”
“這世間,值得舍己奉公的,唯有百姓。” 蕭辭爾嫣然一笑:“陳都事,明日見。”
“慢著,顏司長都未走,你就不能晚點再走。”
這話聽著就刺耳,蕭辭爾耐心地回了一句:“顏司長日理萬機,靜則思開,您忙完也早些離開,別耽誤她的大事。”
陳好沒有再強留,看著蕭辭爾離開的背影,他一直兢兢業業,有種毀於一旦的不安。
呂木則是此起彼伏的震驚,但他不敢離開,隻能繼續陪著。
蕭辭爾邁出禦史台,藍天之下,夕陽將落未落,心情前所未有的暢快。
不過片刻杭之溪就又鑽出來:“看來,此輪的六個新人隻有我們準時點酉。”
“我們超然物外,他們限於物內。”蕭辭爾直言不諱。
“願聞其詳。”杭之溪頗有興致,一時覺得等得不虧。
“此時不走的無非三類人,一類人真正經,及早熟悉禦史台謀個好前程;二類假正經,陪上司、抑或是白日之活留在晚間;三類白忙活,為別人忙庶務,自己的活永遠靠後。 ”
也就是入職法則第二條,能準時點酉就真是點酉。
杭之溪瞧著她坦誠相待,不免再問一事:“聽說,巡察重啟,你說誰是被巡察的第一家。”
這小子,在她這裏求證消息上癮了。
終究要借永樂侯這陣東風,蕭辭爾含糊道:“誰不是自家人,查誰唄。”
不知為何,杭之溪沒來由地相信她,於是自報猜測:“你也覺得是戶部?”
畢竟是要隔岸觀火的,蕭辭爾自然不會輕易牽扯太深,隻是輕描淡寫:“ 謝過杭世子指點迷津。”
杭之溪沒有再問,隻見蕭辭爾瀟灑地離去,明明孤身一人該是落寞,卻比漫天霞光還絢爛。
陵安城鳳毛麟角比比皆是,她注定不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