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惇在白雲觀轉了一圈,大覺寺有千年的銀杏、百年的玉蘭,的確是一處名勝之地。幽雅宜人的環境讓陪著陸近真進香的陳惇倍感心曠神怡,連續加班一個月才得到休沐一天,新婚妻子沒說什麼,倒是陳惇十分歉疚,這一日便別的不做,單陪著她玩耍,誰知陸近真也有打算,她要來大覺寺還願。
原來當初陳惇被錦衣衛帶走,不知吉凶,陸近真就在道觀中許願,如果陳惇能平安歸來,就重修三清四禦殿。
燒香的時間有點長,陳惇閑著無聊就拿起供桌上的筊杯,這是兩個約掌大的半月形蚌殼,一麵平坦、一麵圓弧凸出。凸麵為“陰”,平麵為“陽”據說擲筊能獲悉神靈的旨意。
陳惇看著前一個遊客點燭上香膜拜,然後拿起筊杯雙手合十參拜,之後在香爐內的香上繞一圈,往地上一擲,即是一筊。如果一平一凸,則稱之為“信筊”,表示神明認同,或行事會順利。但如兩平麵,則稱之為“笑茭”,表示行事狀況不明;如果兩凸麵,則稱之為“怒筊”,表示神明不認同,行事會不順。
這位遊客連連投擲了三次,全都是怒筊,麵上露出失望之色,歎息著離去了。
陳惇看得好玩,也拿起筊杯來,隨意往地上一擲。
旁邊的小道士就道:“施主,你要許願才行。”
陳惇本不信這個,也就玩笑道:“做個大官,最大的官兒,行不行?”
這筊杯骨碌骨碌一翻滾,嗡嗡震了一下,然後出現了一平一凸。
“喲,還真行啊,”陳惇哈哈一笑,道:“那要很多錢,幾輩子花不完富可敵國的那種,行嗎?”
他隨意一擲,卻見這筊杯還是個一陰一陽的樣子,而且跟方才的位置還一樣。
陳惇越發覺得好玩,便接連許了“子孫滿堂”、“五世其昌”等等願望,而筊杯也不負所願地次次都是“信筊”,這神奇的一幕不僅讓眼前的小道士瞪大了眼睛,也讓身後的遊客嘖嘖稱奇。
“你這筊杯不靈,騙人的玩意,”陳惇就哈哈道:“我說啥都應!”
“不可能,”小道士斷然否認道:“你一定也有不能達成的願望!”
“那還真有,”陳惇笑嘻嘻道:“我師父的《武編》能給我嗎?”
他跟剛才一樣隨手一拋,然而這一次卻不是之前的結果,筊杯出現了兩個凸麵,就是不能的意思。
陳惇笑容一滯,他隨後又用這個問題擲了兩次,然而有意思的是,兩次還是不能。
陳惇這下倒是有點玩味了,他心中又暗暗道:“工部侍郎趙文華……能扳倒嗎?”
趙文華貪官贓吏一個,又是嚴黨排陷政敵的排頭兵,其罪就是讓他人頭落地都是輕的,陳惇雖然深思熟慮謀劃很久,但對這個權勢如日中天的龐然大物,還是有幾分猶豫的。畢竟雙方不在一個等量級上,陳惇的謀劃何異於蚍蜉撼大樹。
他祈禱自己能得到一些心理上的安慰,將手中的筊杯扔了出去。
陸近真從台階上下來,就見自己的新婚丈夫和兩個小道士嘻嘻哈哈地玩耍著,仿佛一個孩子頭一樣,讓她哭笑不得。
陳惇好不容易等到陸近真出來,頓時迎上去道:“怎麼樣,完事了嗎?”
陸近真沒有搭理他,反而對身後的一位年輕婦人道:“……不要擔心,小兒夜啼許是因為受了驚,既然大夫都瞧不出毛病,大師也說無恙,那就沒什麼事情,等過些日子就好了。”
這位年輕的婦人相貌和陸近真比的話,隻能說是端正,而且蛾眉不掃,深深蹙在一起,麵色發青,一看就是憂勞的模樣。陳惇聽她和陸近真說話,仿佛是家裏有個不到一歲的小孩,每天晚上哭鬧不休,請了醫生大夫都不頂用,不得已來到這道觀裏頭,求了一個什麼收魂的“夜哭貼”。
陳惇就附和道:“小孩對聲音比較敏感,看看是不是有什麼東西的聲音他不適應。”
得了陳惇夫婦的安慰,這位一同在道觀中進香的婦人麵露感激,又在階下拜了拜三清,便要登車而去。
陳惇將陸近真扶上馬車,卻聽到身後一個小道士追出來:“等一等,二位施主,你們的符忘拿了!”
陸近真挑起簾子:“瞧我這記性……快拿來!”
這小道士氣喘籲籲將一個小紙包交給了他們,然後又將另一包交給了方才那個年輕婦人。陳惇見陸近真小心翼翼將這符裝進了隨身的香囊裏,不由得問道:“你求了什麼符啊,這麼神秘?”
本來隨口一句,卻沒想到陸近真卻頓時霞飛雙頰,露出嗔怪惱怒的神色來:“你管呢,我才不告訴你!”
陳惇一拍大腿湊了上去:“好個悍妻……必須要執行家法,以振夫綱了!”便伸手去嗬她的癢,他早都發現她最怕這個了,果然陸近真笑得花枝亂顫,氣喘籲籲,不得已擺出一副小模樣,告饒道:“夫君饒命啊,我可再也不敢了。”
陳惇當然不會罷手,在新婚的嬌妻身上上下其手,不消片刻就將陸近真撓地渾身燙軟,整個嬌軀仿佛化成了一汪春水,渾不知魂在何處了。看著她這個樣子,陳惇當然比她更難捱一些,隻覺著自個仿佛置身烈火之中劈啪作響的幹柴一樣,渾身上下仿佛有一百個聲音叫囂著放縱一把。
陳惇一邊熱吻著她,一邊去解自己的褲腰帶,說起來他和陸近真既是小別,又是新婚,那自然是幹柴烈火,非比尋常,本來昨晚上回到家裏陳惇就已經想好要度過一個如何美妙的夜晚,誰知因為一個月連軸轉的疲勞讓他洗著腳就睡了過去,再起來已經是第二日的晌午了,陳惇倒是還想繼續昨晚上未完成之事,隻不過陸近真麵子薄,是做不出白日宣淫的事情,所以害得陳惇那是欲求不滿,那叫一個鬱悶啊。
就在兩人陷入忘我之境,車廂要做粉紅銷魂帳的時候,就聽見外麵傳來一個婆子的聲音道:“小姐,姑爺,回來啦?”
原來不知什麼時候,馬車已經開到了自己家門口,這一聲嚇得陸近真猛地坐起,將陳惇推在一邊,慌裏慌張道:“不從大門進了,開去角門。”
馬車又篤篤地動了起來,陸近真這才鬆了口氣,一邊掩蓋酡紅的臉色,一邊埋怨地瞪了陳惇一眼,陳惇心裏越發癢癢地,又拉著她親了好幾口,隻將她剛剛梳籠好的鬢發又一次弄亂了。
“你別鬧我……”陸近真羞紅著臉躲閃道:“我這樣還怎麼出去見人,丟死人了……”
陳惇還要鬧一鬧,卻聽外頭又傳來一個聲音道:“姑爺,小姐,周掌櫃來了。”
陳惇從馬車上跳下來:“讓他去書房。”說著又回身在陸近真耳邊竊竊私語了一句,換來陸近真一個嗔怒的啐罵,方才心滿意足。
陸近真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又是一個端莊的婦人模樣了,隻除了臉上還殘餘的潮紅,不過也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
她瞧著眼前一眾仆役,卻忽然道:“你們不要再喊我小姐,這姑爺、小姐的稱呼,如今都要改口,改成老爺、夫人。”
陳惇在書房裏見到了北京興盛昌的掌櫃周福和剛剛從福建趕回來的老仆陸忠。
“都處理好了嗎?”陳惇最先問陸忠道。
“都處理好了,”陸忠道:“浙江、福建和南直隸的老號都不許再放高利貸,如今放貸利率最高也就是九出十三歸。”
“好,”陳惇點頭道:“江北怎麼樣?”
周福就道:“江北高利貸本來就比不上江南……按照姑爺的吩咐,將複利什麼的都取消了。”
他說著有些猶疑,頻頻打量著陳惇和陸忠。
其實他不太清楚蘇州老號發生的事情,陳惇和陸近真夫妻兩個,如今已經對興盛昌有了更大的主導權。
興盛昌這三五年的時間裏,連連發生兩次擠提風潮,傷得不輕,讓陸執章父子手忙腳亂,而陳惇握住興盛昌在官銀上造假、與王直貿易的實據,威逼陸執章將興盛昌的一半經理權交給了陸近真,甚至江北數十家興盛昌都完全充作了陸近真的嫁妝。
陸近真有了話語權之後,便按陳惇的想法,對蘇州的優質產業進行了大規模的收購,同時作為官府借貸的首席合作夥伴,興盛昌的資本越發雄厚,當然這當中也遇到很多麻煩事,比如很多老號的人對陸近真的做法就不服氣,甚至在一些人的指點下暗中對抗,不過都叫陳惇夫妻兩個鐵腕壓了下去。
老號對陳惇夫妻不滿的最大原因就在不允許放高利貸上,興盛昌的資本之累積地這麼快,就是因為高利貸帶來了龐大的財富,當然這種財富是血淋淋地,無數人在高利貸的催逼下傾家蕩產,家破人亡。
“忠叔,趙文華收到銀子了嗎?”陳惇道。
“收到了,”陸忠臉上露出惱怒的神色道:“趙文華貪得無厭,收了五十萬兩的銀子,居然還不饜足,還想要敲竹杠!”
據他說,趙文華收到銀子本來眉開眼笑地,誰知不過幾天卻旁敲側擊,提起陸近潛曾經下獄的事情,想以此再敲詐興盛昌。
“五十萬兩銀子本來是給嚴嵩的孝敬,”周福一驚:“怎麼給了趙文華?”
興盛昌每年要給嚴嵩送上五十萬兩銀子,但今年陳惇卻將這筆錢給了趙文華,“我自有主張。”
“可嚴嵩那裏如何交代?”周福問道。
“就說趙文華拿走了銀子,”陳惇道:“實話實說唄。”
且說裕王府中,裕王和王妃李氏小心翼翼地搖晃著搖籃裏的孩子,兩人唯一的孩子有個夜啼的毛病,整夜不能睡覺,哭得驚天動地,誰也沒辦法——伺候的人甚至把小王爺放在背上,在磚地上轉磨兒,兩隻膝蓋都磨出血來,也隻能讓小王爺稍稍喘口氣。
這些日子王妃李氏愁得眼泡都腫了,請了太醫院的大夫來,開了幾副方子都不見效,這一晚李氏稍稍打起精神來,將孩子抱到了自己身邊,可沒想到的是,孩子一晚上卻睡得香甜,連身都沒有翻一下。
李氏和裕王一下子豁然開朗了許多,後麵幾晚上發現隻要孩子跟他們睡,就不會夜啼,裕王是個寬厚仁慈的人,隻以為是孩子天生親近父母的緣故,李氏可不這麼覺得,查來查去才發現小孩對聲音反應很大,屋子裏稍微敲一下東西,這孩子眉頭就擰在一起,而他的乳母是個睡覺打鼾的,還是那種打雷一樣的鼾聲,所以鼾聲一響起來,孩子就受驚而啼哭。
找到原因之後,小孩兒就再也沒有夜啼過,那從白雲觀求來的“夜哭貼”就沒用了,李氏從秀囊裏取出這一張黃符,一看之下卻不由自主一愣。
隻見這根本不是夜哭帖,沒有什麼“倒吊驢兒本姓朱,小兒夜哭不識羞,今夜晚上再來哭,鋼刀斬斷鬼驢頭”的符文,而是一張三霄娘娘送子符,這讓李氏不由自主想起白雲觀遇見的那一對夫妻,想來是他們求子的符,卻被道士給送錯了人。
李氏隨手就將符放在了一遍,接過仆婢端過來的杏仁露,喝了一口卻感覺胃裏翻騰不已,一下子捂著帕子幹嘔了幾下。
“娘娘,”身邊伺候的婢女急忙撤下去杏仁露,又拿著帖子去請太醫,唯有見多識廣的老嬤嬤高興起來:“是不是身上倦怠,怕是有好消息了吧?”
李氏“啊”了一聲,“不會吧,弘哥兒還不到一歲呢……”
她說是這麼說,心裏卻盤算自己來紅的日子,因為弘哥兒夜啼的事情,就不曾注意身上,果然這兩個多月似乎不曾見紅了。
等太醫來了,不一會兒王府的小院子就喜氣連天了,李氏送上厚禮打發走了太醫,還不可置信道:“我這是……又有了?”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桌子上的求子符上,心中卻覺得這符仿佛靈驗在了她這裏,她回想著那一對夫妻的相貌,覺得這必定是她命裏的貴人了,唯一遺憾的是未曾打聽來曆。
且說趙文華南征督軍,發盡天下大財,又蒙聖恩升顯貴,一路所獲饋贈,可謂金銀珠寶,珍畫古玩,應有盡有,著實合算。這是義父嚴嵩對他出力扳倒李默的獎賞,當然趙文華也要投桃報李,趁著嚴世蕃的生日,便將從江南搜刮來的寶貝奉上,以表兄弟情誼。
趙文華給嚴世蕃的賀禮,果然非比尋常,請得精工巧匠,獨用了黃白金絲,穿成一頂幕帳,又選上好的珍珠,串合攏來,精工巧製,趕製成寶髻二十七枚,專用來贈與嚴世蕃的姬妾。
嚴世蕃是個極其貪淫好色之人,平時聞有美妹,千方百計,定要弄她到手。便是酒宴,也定要左擁右抱,由美妾相陪。晚間枕畔,更是夜夜新婚,由諸多美妾輪流伴寢。一月三十個日夜,向來是不吃“回頭食”的。僅所鍾愛美妾,便二十七人。侍婢不計其數,若要尋歡,信手拈來。
而這二十七位愛妾,個個享受榮華,錦衣美食,尋常珍奇玩好,不足邀她們一顧。於是趙文華此次返京,便投其所好,連他二十七個寵姬,都一一饋贈寶髻。
這日趙文華專程備轎,來嚴府獻寶。嚴世蕃怪他昨日抵京,今日方才姍姍來遲,心中早已不悅,待迎入內廳,便笑語相譏道:“我隻道兄長高開,隻怕忘了兄弟呢。聽人說兄長此次下江南,硬是肥了,黃金美女,應有盡有,敢令兄弟飽飽眼福?”
趙文華心知他豈隻要飽眼福,怕是要飽私囊,幸是自己早有準備,為他備下厚禮,笑笑說道:“兄弟高情,安敢相忘,今特備此小禮,隻道瓜籽不飽是人心,望兄弟與弟妹們笑納。”
且說嚴世蕃的愛妾寵姬們,聽聞趙文華前來獻禮,個個要瞧個新鮮,討個稀罕,一陣說笑,呼朋引伴趕到內廳裏來。與文華一一見禮畢,自有素來得寵的姬妾先自開口,對趙文華說道:“趙老爺聽說去了江南多日,我們家大官人天天哄騙我們,道是兄長來時,有諸多罕世物件與我們瞧!如今來便是來了,果真如他所說否?”
文華賠笑說道:“兄弟雖有此心,實是不成敬意。”忙把所帶諸多珍寶,一一獻上。先是將那黃白金絲帳幕獻與嚴世蕃,道:“此帳名金縷玉帛銷魂帳,皆請名工巧匠所製。奉獻兄弟,隻取個金屋藏嬌之意。”
嚴世蕃見這金絲幕帳,雖是精工別致,華麗無比,但不過是用黃金白金製作的把戲,並非絕世之物,心下很是不足,勉強收受罷了、待文華又一一將那奇光異彩的珍珠寶髻贈送與二十七個寵姬,哪知這些姬妾眼眶個個是大的,容不得這些小玩藝兒,隻當普通首飾一般,冷著麵皮收了。
偏是那最先開口的姬妾使得出來,臉上冷冷一笑,信手將寶髻遞與貼身丫環說道:“這便是尚書老爺的厚情重賜,給你做個玩藝兒罷了。”說罷掉轉臉兒,氣也不吭一聲,竟自拂袖而去。
趙文華見此光景,恰似被怞個耳光,一張老臉漲得通紅,一時尷尬難忍,卻又不好發作,而眼見嚴世蕃也不作一詞,隻好勉強賠笑告別。
待回到府內,趙文華是夜不成寢,越思越想越是氣惱,猶覺臉麵上火辣辣不自在,暗思忖道:“我深得皇帝籠幸,加官至尚書,便是權位,也與嚴嵩相等。滿朝文武大臣,哪個敢不孝敬?我今日將重禮饋贈你全家,所有珍物,也值數萬金。沒想到他嚴世蕃對著我,並不致謝,反裝出一副惱怒的形容;更可恨那賤人,將寶髻給丫環當玩物,冷冰冰拂袖而去,情似在臉上啐唾沫一般,叫人如何忍受?眼見嚴氏,隻不拿我當人看,天長日久,更不知怎樣!”
要說趙文華也覺得奇怪,這些珍奇寶物往常孝敬,絕不計會換來這樣冷冰冰的臉色,他思來想去隻覺得嚴世蕃對他呼來喝去,把他還同往日相待,甚至要故意打壓他,是怕他威脅了自己的地位——
而全不知嚴世蕃今日為何如此陰陽怪氣,乃是因為數日前興盛昌來人,說五十萬兩的孝敬全被趙文華拿走了。
嚴世蕃一聽趙文華居然敢截留興盛昌孝敬給自己的銀子,自然大怒,隻道趙文華膽大包天,翅膀硬了,沒想到這事情被嚴嵩知道了,反而來勸他,說什麼文華在這次扳倒李默的事情上有大功,銀子都任他拿去,又算的什麼,嚴世蕃當時是被他爹勸住了,但這口氣著實咽不下去,見趙文華“揣著明白裝糊塗”,貪了五十萬兩,卻隻送上幾萬兩的珠寶,自然要對著趙文華發作。
趙文華哪裏知道這都是陳惇的算計,誓要叫他和嚴氏父子離心?
若是趙文華隻是嚐了臉色,那自然是不足以讓他生出異心的,當然陳惇還有後手,且等著他呢。
這一日趙文華入西苑奏事,陪著嘉靖帝修玄之後,被嘉靖帝恩賜了兩枚金丹,方才心滿意足地退下,然而他還沒走多遠,卻聽得身後有人喚他:“趙大人且慢!”
趙文華回頭一看,隻見一個穿著六品鷺鷥袍的年輕官員追了上來,定睛一看卻拉下一張臉,不冷不熱道:“原來是新科狀元郎呐,你不在內閣好好辦公,怎麼遊手好閑、不務正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