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看盜版去(1 / 3)

陳惇搖搖頭道:“那倒沒有,我見過軍醫截肢的,不過手段粗獷,就跟宰殺牲畜一樣……”

李時珍的手術就很精細,而且沒有那種鮮血噴濺的惡心場麵。

李時珍聞言就笑了一下,繼續投入了他的治病之中,兩個多時辰過去,總算有一個與他交好的太醫過來頂替他,讓他有了片刻休息的時間。

“過幾日我就要去陝西了,”李時珍告訴他:“秦王跟朝廷上書,說幾個震中地區爆發了大規模的傳染病。”

太醫院這次要派出一支二十餘人的隊伍趕赴陝西,李時珍也名列其中。陳惇就道:“陝西千裏無人煙,那藥材什麼的,從哪裏征集呢?”

聽說是倚賴各省調運,陳惇就道:“我看祛疫藥效果挺好,而且調配之後就可以直接飲用,比較方便。”見李時珍點頭,陳惇就掏出二萬兩興盛昌的銀票交給了他,讓他在京城就調配好祛疫藥,直接帶去陝西。

李時珍知道他是個大戶,也不推辭就收了下來,他沒有什麼保證的話,但陳惇卻相信這每一分銀子都會花到災民身上。

當然李時珍走之前居然還有事情囑咐,他惦記著自己未完成的《本草綱目》,告訴陳惇他如今剛剛完成了綱目的卷一,希望能先期出版,他是害怕自己也會染上疫病,畢竟這時候在人人談之色變的疫症麵前,即使李時珍這樣高明的醫術,也難以確保自己就會無虞。

陳惇一口答應,沒想到李時珍還有一個想要刊印的東西,是他行醫十幾年的過程中所遇到的疑難雜症,就是連他這樣的醫術也束手無策的病,他專門用一個小本子輯錄了下來。陳惇翻開這個小本子一看,上麵果然有各種病症,但陳惇看著看著忍不住笑了。

比如這個名叫“餓死鬼”的病,是李時珍在武漢碰到的一個病人,這病人如果突然餓了又不能立即吃到東西,立刻就會昏死過去,為了防止昏厥就每天懷揣幹糧工作,一旦餓了馬上就吃,而且吃相如同餓鬼一般狼吞虎咽。陳惇覺得這就是低血糖,血糖低了不久各種昏厥嗎。

還有一種病,是一個老太太每餐飯能吃進去二十幾個饅頭,還說餓得不行,如果吃米飯,一天大概要吃進去十斤米,不要說能不能吃的進去,就是一個人的胃能承得下這麼多食物嗎?但是這名老太太是吃完後馬上就去排泄,回來後立馬又餓了再吃,李時珍也無可奈何,在陳惇看來這就是標準的暴飲暴食症,放到後世或許還能通過心理暗示加以治療,但在這時候就沒辦法了,隻能任由病患敞開來吃了。

與之相似的是一個官夫人,說這名官夫人不能聽到“徐”這個字,一聽到就要昏過去,他的家人們一不小心說出來,這位夫人就當場昏厥,李時珍也連呼怪哉,顯然這也是一個心理疾病。

陳惇看得津津有味,卻聽到旁邊李時珍吩咐自己身邊的一個小學徒道:“我離開這些日子,你將各家的藥送過去,告訴他們我去陝西看病去了,可能夏秋之際,才能回來。”

這學徒跟著李時珍將藥歸類好,又問道:“隔壁高胡子家的呢?”

“不用管,”李時珍大手一揮:“他吃藥也沒用,他老婆吃藥也沒用,要想生出兒子啊,除非納妾!”

李時珍站在院子裏,故意大嗓門說著,果然隔壁的院子不一會就扔進來爛棗子,雨點似的砸在了猝不及防完全懵逼的陳惇身上。

“這是怎麼回事?”陳惇差點被砸地滿頭包。

隻聽李時珍道他隔壁住的一戶姓高的人家,聽聞李時珍醫術不錯,也來求醫問藥,這位高胡子倒沒什麼毛病,就是四十好幾的人了,一直沒有兒子。

生不出兒子肯定有問題,李時珍一診脈,發現這位高胡子身體棒棒的,男性功能不存在什麼隱疾,看來問題在他老婆身上,高夫人隔天也來診脈,沒想到也沒有婦科疾病——這種夫妻二人都沒毛病但就是生不出兒子的問題,李時珍也見過,也就明說了,好心建議他們納個小妾傳宗接代。

沒想到高夫人點頭答應,高胡子卻相當暴躁,因為這高胡子是個正派人,還真不好女色,家風也不納小妾,他覺得李時珍是敗壞他的名聲,跟李時珍大吵一架後,兩家就斷絕了往來。

“謔,還真有好色如好德之人啊,”陳惇摸著頭道:“納妾這種美事,也能棄如敝履?”

“就是,”李時珍附和道:“納妾是為了傳宗接代,豈不聞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是名聲重要,還是兒子重要?”

隻聽“哐”地一聲門開了,一個人昂然衝了進來,隻見此人身姿魁偉,相貌英奇,一臉絡腮胡,雙目如炬,噴射著憤怒的火焰:“兒子雖然重要,可名聲更重要!我高肅卿不是那種為了兒子就敗壞名聲的人!”

“六品的芝麻官,講什麼名聲,”李時珍也噴他:“你以為自己是王安石還是司馬光?”

北宋的王安石終生隻有一個夫人,沒有妾。而且從不入妓院,絕無風流韻事。跟王安石一樣,他的老對頭司馬光也是一位不納妾不狎妓的人,司馬光跟王安石真是太像了,二人脾氣、性情都十分相近,以至於愛情生活也是如此。

“你說我是沽名釣譽之人?”高胡子大怒。

“不是,聽我一句,”陳惇火上澆油道:“不納妾的不止王安石、司馬光,還有一位嚴閣老呢。”

嚴嵩就算是個徹頭徹尾的奸惡,卻也有個旁人不及的私德,那就是一夫一妻,而且人家還真不是做樣子,他和夫人歐陽氏相知相守,相濡以沫,共度四十多個春秋,始終情深義重,別無二心。

想當年嚴嵩仕途坎坷,蹉跎的日子又豈止胡宗憲那十六年的時光,中了進士之後,光是在山中讀書無人問津日子,就有十年。也就是嚴夫人歐陽氏,不離不棄,陪伴嚴嵩共渡難關,一直等到嚴嵩六十歲,才算發達。所以嚴嵩這一輩子隻有她一個老婆,從未納妾。

“瓜娃子,你說什麼?”高肅卿的火力立刻對準了陳惇。

陳惇被他噴了一臉口水,心道我今兒怎麼了我,被砸地滿頭包還沒有下去呢,又給我來一個口水洗臉,他剛要說話,卻聽見門口一陣喧嘩,敲鑼打鼓,鞭炮齊鳴的,一個人衝進來就問:“紹興的陳惇陳老爺,在不在這裏?”

“我就是陳惇,”陳惇看到了那大紅的喜報,刹那間一股喜悅之情湧上了心頭:“我就是陳惇!”

“找了一圈總算找到了!陳老爺,恭喜賀喜!”這報子激動道:“您中了會元了,頭名會元!”

原來不僅是中了貢士,還是第一名會元!

陳惇暈暈乎乎被一群人簇擁著,耳邊盡是道喜的話。卻聽一旁那高胡子瞪大了眼睛,“……這真是今科會元?這娃娃有沒有二十歲,別是弄錯了吧?”

李時珍就道:“怎麼,自己三十歲才中進士,就看不得人家年紀輕輕一舉得魁?”

這高胡子就怒道:“小人之心……當初我十七歲的時候,也是以禮經魁於鄉,隻可惜那一年進京趕考沒有中,一直蹉跎了十三個年頭,才考中了進士。若是那一年就中了,不比這小子得意?”

人才,人才啊,陳惇一個趔趄,這京城到處都臥虎藏龍的,隨便一個大胡子鄰居,都他娘的是個進士出身,原本他還聽說那個姓張的同考官也是個不得了的,十六歲就是舉人,後來也是考進士考了將近十年,方才考中。看來自己比他們多的隻不過是一份運氣罷了,首發得中可不就是超出尋常的運氣嗎。

陳惇急忙從馬上下來,道:“失敬,失敬!原來是前輩,不知前輩在何處任職?”

“我在王府任侍講學士……”高胡子就捋著胡子道:“要是早些日子,我還在翰林院裏呢。”

陳惇心中一頓,這人所說的王府,應該就是自己想的那樣,是嘉靖帝僅存的兩位皇子的府邸吧。

那邊李時珍毫不留情地噴道:“六品的官兒,得意什麼,我一個醫生,算起來還是正七品的太醫院吏目呢,你……說白了不就是皇子的西席先生嗎?皇子也是人,你這個教書匠有什麼好得意的!”

估計這世上也隻有徐渭和李時珍是真的不在乎這人世間的榮華富貴,徐渭的輕富貴源於他本身的狷狂和傲氣,而李時珍源於他始終如一的仁心,在他的一生中,見過最窮的乞丐,也看過最富的天子;到過寒酸的茅舍,也走過一回王府高堂,人世間的富貴他眼見過,而人世間的疾苦,他也知道。而最難得的是,這些在他的眼裏,沒有區別。

“你個土郎中……”高胡子跳了起來:“這當中要是沒有區別,你怎麼還待在太醫院呢?做你的赤腳大夫去吧!”

“你以為我想留在太醫院啊,”李時珍道:“要不是太醫院裏有汗牛充棟的藏書,方便我編寫綱目,我早就背著藥囊走了!”

“嘿,今兒大喜的日子,怎麼淨碰上這沒眼色的人!”為首的報子不樂意了,他還等著陳惇的賞錢呢:“東家茬架,西家罵嘴的,都跟咱們會元郎無關啊!走,新科的會元要遊街了!”

長安街西,嚴府中。

歐陽夫人已經七十歲了,如今萬事不理,最大的愛好就是喂鳥和聽書。

她屋裏頭有隻極通人性的鷯哥,聲音清亮,慣會說些吉祥話,乃是她兒子嚴世蕃孝敬她的。現下這隻鷯哥就在她手上取食,還不時望著屋外的說書人。

這說書人是專門請來的,講的正是歐陽氏的曆代賢人的事跡,“……繼固承遷五代史,勒碑刻銘九成宮。”

歐陽夫人不由笑道:“這話說的好。我們歐陽氏,受封於渤海,繼固承遷五代史,勒碑刻銘九成宮。先祖的德行,片刻不敢或忘。”

“繼固承遷五代史,勒碑刻銘九成宮”指的是宋歐陽修撰成《五代史》,唐歐陽詢書《九成宮醴泉銘》,俱都是青史留名的典故。

這說書人察言觀色,更是打蛇隨棍上:“世人皆知歐陽修、歐陽詢皆大德也,可是依小人看來,尚有女子能勝之。”

歐陽夫人興致盎然道:“你且說來我聽。”

說書人便道:“母教留芳,瀧岡作表;夫屍收葬,燕市銜哀。這等女子,豈不更勝於男子?”

這上一句話說的是宋朝歐陽修四歲而父卒,其母守節撫孤,歐陽修作《瀧岡阡表》顯揚母親之德。下一句指南宋文天祥遇害,妻歐陽氏收葬夫屍於燕市。

歐陽夫人原本還聽得連連點頭,到後來臉上的笑容就漸漸收回去,盯著這說書人道:“你想要說什麼呢?”

這說書人不慌不忙,恭恭敬敬道:“小人別無他意,隻是聽聞老夫人在相爺還未顯達時,不離不棄;而相爺也不置他姬,與老夫人白首相敬至今,惟願老夫人慎終如始,則無敗事。”

說完這話,這說書人大大方方行了一禮,揚長告辭而去了。

歐陽夫人靜坐了很長時間,才對身後的丫鬟說:“他是在說我不能保全晚節啊。你去走一遭,把東樓給我喚過來。不知他又做了什麼好事,倒要人家暗地裏罵我……”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門口一陣驚慌:“相爺回來了,快,快去請禦醫!”

隻見七八個仆婢扶著兩個白花花的人進了屋子,這被大雪覆蓋,幾乎凍成了兩個雪人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嚴嵩和嚴世蕃,兩人維持著一個蜷縮的姿勢,混身一點知覺都麼有,直挺挺的仿佛石像一樣。

歐陽夫人嚇得眼前一黑,拉住嚴嵩的手,隻感覺冰涼冰涼的了,差點也要暈厥過去,就聽見嚴嵩嘴巴微微翕動了一下,發出了有如蚊蚋一般的生意:“沒事,沒事……”

眾人不敢怠慢,急忙將濕漉漉的兩個人解下衣服,擁上錦被,移近炭盆,又是灌薑湯又是掐人中,過了好一會兒才看到兩人恢複了知覺,不停打著哆嗦。

“啊……”嚴世蕃嘴中長長呼出一口氣來,咬牙切齒道:“爹,你最好保證今日的苦肉計……管用,我長這麼大,還沒受過這樣的罪呢!”

原來嚴嵩嚴世蕃父子倆在西苑門口跪了一早上,二月的京城幾乎能凍死牛,即使嚴嵩他們貼身穿著兩層絨,卻也被凍得幾乎去了半條命。

要說他們為什麼要跪地請罪,那就是苦肉計,讓嘉靖帝看一看這一對所謂權傾朝野的嚴氏父子,究竟是怎麼被李默窮追猛打逼到絕境的,京察根本不是兩方勢均力敵的對抗,而是李默壓著嚴黨一邊打,打得嚴黨根本沒有一絲還手之力。

嚴世蕃越想越氣,那來來往往於西苑的太監和大臣都看到了他們的慘象,這就是皇帝故意要讓他們露醜的,他的一腔邪火越燒越旺:“咱們去了西苑,跪了兩個時辰才聽到黃錦出來,說皇上在修玄不見人,他早幹什麼了,這就是皇帝故意不給你臉!”

說著他怒道:“這麼多年來,咱們父子為他遮風擋雨,當牛做馬,現在還要給他背地震的黑鍋!那地震還不是因為他倒行逆施,搞亂了大明這一攤子,現在要把這黑鍋扣在咱們的頭上,推出咱們去頂罪!這算什麼,這不就是卸磨殺驢嗎!”

“你住嘴!”嚴嵩氣息微弱,但聲音還是很震懾的:“以後這樣的話,不準再說!這樣的心思,也給我掐滅了!你給我記住,沒有陛下,就沒有咱們的一切,若不是陛下看中了我,你爹我現在還在南京做蒔花養鳥的六品芝麻官呢!是陛下給我們一切,沒有他哪有你現在呼風喚雨驕奢淫逸的日子?”

這話嚴世蕃沒法反駁,他因為瞎了一隻眼睛的緣故,即使滿腹才學,卻無法參加科舉考試,還是因為他爹嚴嵩在禮部考滿之後,恩蔭進入國子監讀書的,而從國子監畢業之後能步入官場,則是嘉靖帝加恩於嚴嵩,憐憫他老邁,而令嚴世蕃“隨任侍親”,才一步步從太常寺開始,升任到如今的工部左侍郎的。

嚴世蕃依然憤憤道:“爹,你這苦肉計可真叫人看了笑話了!你可是堂堂的宰相啊……”

“可我跪的是天子!”嚴嵩道。

嚴世蕃怒道:“在別人看來,你跪的是李默!”

他怒道:“你這一跪,就等於承認鬥敗了,而且……沒罪也成了有罪,李黨現在是得意洋洋歡呼雀躍了,小人得誌!還不如咱們卷鋪蓋回分宜老家去呢,免受李默那群小人的嘲笑!”

“回分宜老家,你舍得?”嚴嵩豁然抬頭,臉上還有未盡的雪水順著胡子上流下來,但他仿若未覺,一雙老眼冷冷盯著自己的兒子道:“你要是舍得下權柄和榮華富貴,那我還巴不得早早回老家侍奉祖宗家廟去!”

嚴世蕃一噎,還要強嘴,被歐陽夫人劈手一巴掌扇在臉上,又哭又罵道:“我是個沒福氣的,當初吃了那麼多藥,就得了你一個,再沒有兄弟姐妹,當初憐惜你一根獨苗,如今真成了禍害了!早知道當初寧斷子絕孫,打娘胎裏就把你掐死算了!”

“你看看你院子裏,不管香的臭的,拉進來多少女人?”歐陽夫人罵道:“為了盼你多給我生幾個孫子,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你去了,都不知道外頭怎麼罵你的!家裏一共就幾口人,窮奢極欲,金山銀山還貪不夠,連文華回來都要給你交銀子!你爹都七十多了,早就該過些頤養天年的日子了,還要為了你這個不省心的東西操勞,我和你爹都是上輩子欠了你的,欠了你不知道多少錢,這輩子才這麼被你折騰啊!”

嚴世蕃敢頂撞他爹,不敢對他娘怎樣,被噴了一臉唾沫,也不敢反駁,隻道:“這不是在說李默嗎?怎麼又扯到我身上了,我的意思是,都什麼時候了,讓人逼到絕地你死我活了,該怎麼辦?”

“你說我們今天是在做什麼?”嚴嵩就道。

“那不就是在……裝孫子嗎?”嚴世蕃擠出這三個字,道:“可這法子若是不能叫皇帝心軟怎麼辦?”

嚴嵩嗬了一聲,道:“陛下之所以拿京察做刀,不過就是忌諱我嚴嵩拉幫結派、結黨營私嗎,他李默不是說我嵩有黨嗎?他挑落馬那麼多人,可見我替誰說過話?他攻了我這麼長時間,又可曾見過有人替我說過一句話?我要是真像傳說中那麼厲害的話,我就跟他對著幹了,用得著像喪家之犬一樣匍匐在西苑門口跪地乞饒嗎?”

嚴世蕃恍然道:“我明白了,這就是示弱啊……隻要皇帝覺著咱們沒有傳說中那麼厲害,自然不會再忌憚咱們,不僅如此,咱們越示弱,就顯得李默越強橫,越咄咄逼人,這時候咱們和李默雙方的形勢馬上就顛倒了過來。那皇帝會立刻將對咱們的忌憚,轉移到李默的頭上……”

他一隻眼睛裏露出精光來:“爹……你真是寶刀未老,老奸……老當益壯啊!”

裝可憐扮無辜的事情嚴嵩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坐起來得心應手,而因為他年紀老邁,多年伺候嘉靖帝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嘉靖帝屢屢看到他逆來順受的可憐模樣,就不忍心責備他,可謂是屢試不爽。

“示弱還不夠,陛下很可能會放了我,放了你,但不會放過除咱們以外的人,”嚴嵩搖頭道:“如果隻是自救的話,這樣也就夠了,但我這個首輔隻自救而不救人的話,即使我還有東山再起的一天,也沒有人願意跟隨我了……我可不是徐階那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