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就不管不顧地拉起我的手帶我跑出了那間到處都是刺耳歡聲笑語的房間，我回頭看見房間裏秦語嫣眼裏柔情似水，軟軟地靠在陳錚身上，對著滿屋子親朋好友笑的燦爛。那天晚上的燈光也是這樣拉長我和陳念小小的影子。
風帶著些微微的寒意穿過我的頭發，我縮縮身子加快了腳步。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我沒有停下來也沒有回頭。
陳念溫柔的嗓音在背後響起：“嗯，爸爸。”
我的腳步頓了頓又重新往前走。
“我吃過晚飯了....我晚上.......晚上在阿年這邊住.......嗯有些題目不會.......好的.......”
陳念掛了電話又重新小跑上來，笑著對我說：“爸爸問起你了呢。”
我終於停下了腳步，平靜無波地看著陳念的笑臉：“他不會問起我，就算問起我也不過是你提到了我。陳念，不用拿這種話騙我，我不是你。”
我沒有再看她的表情，徑直繞過了她向公寓走去。
這間公寓是兩年前租的，一個人默默收拾了行李從陳家搬出來，中間並未知會過任何人。家裏也是陳念說的，她還幫我編了許多理由試圖讓陳錚原諒我擅自離家的行為，然而事實是他並未多說幾句，他一向不喜我，隻是陳念倒是總是往我這裏塞錢說是付房租，其實我自己這些年存的錢倒還是能負擔地起的。誰都對這一切熟視無睹，怕是這番舉動正和陳錚的意。
我從來看不透他。因為看不透於是在經曆了小時候很多次的冷落與嘲諷後終於明白我無法贏得像“念念”這樣的稱呼的喜愛，終於不再試圖扮演乖女兒的樣子爭取他多看一眼，終於不再想要融入這個外表和睦內裏卻早已腐爛破碎的家庭，終於不再努力看透他，像看客一樣做個旁觀人，是最不容易受傷害的方式。
我從浴室裏出來，看到陳念穿著我的睡衣，裹著被子坐在窗戶旁邊。她沒有開燈，月光柔柔地照在她身上，她全身也像是會發光。
我走到窗邊。不遠處是一中的操場，我常常站在這裏看著遠處的矮山發呆，黃昏的時候我偶爾還能看到籃球場上黎光的身影，我總能一眼就能認出他。
她看著外麵深藍沒有星星的天空，最後終於還是開了口：“阿年真的很討厭陳家嗎？”
我轉頭看她，沒有答話。她卻自顧自說下去：“其實我也不喜歡。可是，爸爸對我很好......秦阿姨雖然不是你和我的親生母親，可是她畢竟生了小昱，我雖然不喜歡小昱的出生，可是那年他開口叫我“姐姐”的時候我是真的很開心......”
我打斷她：“陳念，我不想聽你懷念你的幸福生活。我知道你今年來不是要和我敘舊的，說吧。”
她的聲音突然有點哽咽：“阿年，他們說你怕是要離開陳家的。”
“他們？”我笑出聲，“除了秦語嫣還有誰能和你這麼說，到底是我想走還是他們想讓我走，你倒是去問問看他們。”
陳念拚命搖頭：“阿年，我隻是不希望你走。”
我沉默了良久。
“陳念，葉深深回來了。”我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
“葉深深？”陳念問道。
我把房間的燈打開，看著陳念的眼睛：“我以為你總該把當年破壞你爸媽婚姻，趕走你媽，還給你生了個妹妹的女人的名字記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