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轎子裏的陣法不止用來擋風禦寒,也需得江濯費一番功夫。

而外頭,能在這樣風聲鶴唳的時候,跟來接聶明玦回聶家的人,自然都是聶家主極為放心的,也當然沒有蠢的,對聶鑫的話,也七嘴八舌應下。

“少主肯定是無心之失!但既然是咱聶家的錯,兄弟幾個跑一趟也當是賠罪了,這有什麼的?”

“就是啊,既是聶家理虧,咱們又都是聶家的人,咱們自然是要上心的!這理所當然的事,哪裏還要你再帶著家主的信物專程來說!”

“是啊,且江公子這回可也救下咱聶家不少人,隻單論這個,咱們也得好好將江公子送下山去——希望江公子能快些好起來啊!”

“那是,好人好報,江公子能快些好的——江公子與咱家少主都是苦命的……唉……”

“對啊,那咱們走了,咱家少主怎麼辦?”

“這……”

聶鑫一時間有些為難,方才不曾說過這裏,事關聶明玦,他也不敢擅作主張。

緊接著,便有兩道聲音同時從帳子裏傳出——

“我能自己走!”這是逞強的聶明玦。

“再上來一次!”這是聶家主。

聶家刀法暴戾,多少會影響人的心智,他浸婬多年,脾氣本就算不得好,隻是如今形勢所困才會一忍再忍,但對著這些已經叮囑過的心腹,卻是沒有什麼顧慮的。

他按著聶明玦的肩膀阻止這人掙紮著要再有動作,接著對外頭吼道:“一幫潑皮!整日裏比來比去吹牛炫耀,難不成上山一趟就沒了力氣不成?”

外頭果然沒了聲響。

聶明玦的眼裏於是又沾了水光,抬頭看著聶家主,用氣音喚他:“爹……”

聶家主捏他的肩的手用力,輕晃他的身子,聶明玦於是低了頭不作聲,隻是將頭靠去了聶家主身上。

而那邊,虞紫鳶抱著江澄淚落不斷,不曾因聶明玦言語之事出言責怪,也不因聶家示好道謝,隻一心撲在江澄身上,用自己的臉貼著江澄的額角。

很快,“陳然”便一馬當先抱著被子進來,後頭聶鑫也跟進來複命。

聶鑫隻對著聶家主點了點頭,江濯急道:“都好了!”

“快!”江南與虞紫鳶幾乎是異口同聲。

緊接著,江濯在江南的指導下將江澄裹了個嚴實,當著眾人的麵又畫了道符貼上,便一把將人抄起來抱了出去,直奔已經挪至貼著正對營帳口的轎子。

“小心些!”

“仔細著!”

虞紫鳶與江南亦步亦趨叮囑不斷,直跟到跟前。

但人力轎子畢竟是人力轎子,自然不可能帶上太多人,包括虞紫鳶。

江南是大夫,江濯控陣,再加上昏迷不醒的江澄和不肯撒手的江漾,已經夠了。

虞紫鳶也沒再多說,怕拖延了時間,隻叮囑了兩句,就立在原地靜靜看著轎子沒了影子。她也沒再安排人跟著,之前明麵上沒有,是因為放心的不在跟前,還是因為關心則亂,亦或是因為陳然與江南就這樣叫她放心——

任由人去猜吧,總歸如今她的人在重要的位子上做重要的事,比如與百家斡旋刺探結盟,比如盯著各處醫治點的營帳好好運行,甚至金珠與銀珠也被安排去江澱,反觀江楓眠的弟子,可都在這裏了,就連無意識一樣要跟著江澄動作的魏嬰都被其他弟子死死看住……

虞紫鳶閉著眼穩了穩心緒,轉過身,道:“江南是醫師,陳然是阿澄的貼身侍衛,隻這兩人換了聶家安排的大夫與隨行的一位侍衛,那孩子也是實在擔心阿澄,聶家主……”

聶家主忙道:“應該的應該的——虞夫人還請放心,那轎子也好馬車也罷,都是我家夫人親自帶小兒為我兒明玦布置的,是以全部都是極為上心的,人也都是我手底下得用的,也是妥帖的……”

虞紫鳶不語,良久,道:“聶家主……瞧瞧聶少主的情況吧……”說罷去尋大夫再問了一遍江澄問過的,確認好後她也要盡快禦劍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