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他那外甥——江南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他不曾接觸過,便不做評判了。
兩人最到底沒搶過江澄,江南無奈哄江漾道:“總角垂髫——小孩子本就是不束發的,我們就這樣瘋子似得出去叫人看看,瞧瞧是誰丟的臉嗯?”
江漾鼓著臉,像兩頰裏都塞了糖塊,跑動間扯得散亂的頭發蓬了一腦袋,嘟著嘴看著江澄。
江澄忍俊不禁抬腿去踹江南,道:“你倒學得快!”
看他眼底唇角皆是笑意,江南也不多想,閃身笑道:“這不是你教得好!”
江澄笑罵:“牙尖嘴利!就該讓你去跟一根筋的吵嘴談判!”
江南才不:“這活兒自有你與澈哥去做,我還是診病抓藥的好!”
“我要鉸了頭發去做和尚!”見沒人理自己,江漾惱怒著這般說道。
江澄與江南對視一眼——他倆逗孩子逗出經驗,這樣一唱一和惹了小孩兒再吵起來看被晾著的小孩兒氣鼓鼓的模樣,雖說後頭又要結結實實好一頓哄,但小孩兒這幅樣子實在可愛,倆人便一直這樣玩著,到有一回與江清通訊時又這樣鬧了一次被江清訓過,這才收斂許多。
——而近日,江澄雖說著不在意,但碰上有關魏嬰的總難免神傷。飯後散步消食,江南拉著江漾嘀咕許久,江澄跟在後麵聽得一字不落,便就又這樣鬧了一出。
但江漾那句卻不是事先說好的,江澄與江南愣了一瞬瞬間便對著笑起來,江南捧腹道:“漾小公子你好狠的心!為兄不過一場玩笑,你竟要棄我們而去啊!”
江澄也道:“是啊阿漾,佛門戒律森嚴,你這一去怕是與我們再難相見,你當真不要我們啦?”
江漾儼然快哭起來的樣子,道:“頭發,南哥好不容易弄好的……還有你們吵架……”
江澄與江南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瞧見了意外的神情和難見的慌張,都忙開始哄起孩子來——
江南急道:“阿漾,我們沒有吵架,我們先前都是說好的啊,這不是吵架,是我們幾個玩鬧吵嘴而已啊!”
江澄也老老實實道歉:“對不住對不住阿漾,澄哥一會兒重新替你將頭發弄好可好?我們當真沒有吵架,隻是玩鬧啊,這不還是你們說好的——”
江南打斷他:“你聽到了啊!”
江澄無奈道:“我又不是聾的——”
江南道:“那你——”
“不許吵!”小孩兒帶著哭腔叫到,伸手緊緊摟著兩邊人的脖子,道:“我不想我們最後,也想澄哥和那個魏嬰一樣,我們不吵架,都好好的好不好,我那日都聽到了……”
他對魏嬰天然有敵意——且不說在江澄這邊那些有的沒的,就說日後的他在魏嬰手裏死過一次,他就不可能對他毫無芥蒂,畢竟就算他如今是懦弱的性子,骨子裏的東西自然是不會變的。
可說到底,他與那魏嬰都是抱回來的,且論情誼,他們誰又能及魏嬰與江澄……他多年流浪逃難本就敏感,自然不免多想。
江澄與江南都愣在原地,江南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江澄眨了眨眼睛,伸手將兩人都攬進懷裏緊緊抱住,道:“我們不會——我們無一人是他,自然不會同他一般——澄哥保證,我們以後不會那樣的,真的……”
他的眼淚葬在江漾的衣服裏,體溫卻在江南與江漾的懷抱裏升騰。
江南回抱他,兩個大孩子將一個小孩子夾在中間抱得穩當。
江南吐出口濁氣,應了聲“嗯”,也緊緊回抱江澄——
他們不是什麼少年君臣,他們隻是相扶持著,要掙紮著活下去的孩子,僅此而已。
……
三人在莊子逍遙快活了三兩日,江漪安從姑蘇回來醉了場酒,被江騅照顧著酒醒後,沐浴後又整理了儀容服飾,又運了一遍靈力散盡了渾身濁味,這才來見江澄。
他抱著江澄還小的身子將頭埋在江澄頸間許久,才抬頭扯出抹笑來。
江澄有些擔憂,叫他道:“阿漾……”
江漪安“嘿嘿”一笑,道:“澄哥你要相信我!我處理好了的!”
江澄皺眉沉默良久,隻道:“你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就好。”
他不知這人遇到了什麼事會難過成這樣,隻是他不說,他就不逼他,隻告訴他江家總還會替他撐腰。
江漪安紅著眼睛用力點頭——他自然知道,可他不是因自己難過,替人委屈罷了……
於是又過了一晌午,待過了日頭毒的時候,幾人喬裝過確認無恙又安排好了莊子裏的是,便就出發前往姑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