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算了算日子,藍家清談會前兩月,他讓江漾禦劍帶著他在夜裏繞著蓮湖飛了一圈,第二日就“合情合理”得稱病了——畢竟他自那時好了就一直都是病懨懨的模樣,不時就病上一場,但是該做的事一件沒落下就是了。
是了,江漾修行半年多就結丹了,左右江澄先前給他鋪墊的身份就甚是不凡,故而引了轟動卻並未有人說什麼太過奇異的話,隻是歎過一句“不愧是他”之後便也覺得合該如此了。
他們倒也不是沒瞧見在同在屋簷上定定看著他們的魏嬰,隻是江澄沒說什麼,江漾也隻作沒瞧見。
畢竟這也不是他頭一回愣在簷上或者樹上捧著酒壺呆呆去看江澄,隻是他不曾上前,江澄試圖上前去追,他又轉身便走,江澄不用靈力自然追不上他,於是便隻能作罷。
反正這人也不想交流,於是便就這麼放任著了。
江澄早處理好了手下的事,先前“病著”也是倪熊看著,如今要走自然也是放給他去管著。這半年下來,他也摸清了倪熊的性子,雖說仍不可全信,但也這些事也能放心去用。
江澄這近一年來實際並沒有直接插手江家實權,左右於他沒什麼實際用處,他總要重新建構的,虞紫鳶手裏的就已經夠他布局,甚至虞紫鳶哪日裏不願再插手,對他日後的安排也已經沒什麼太大的影響了。
況且他不插手,江楓眠才不會急著讓江厭離聯姻鞏固他的勢力,或者催魏嬰去接觸江家權利幫他——這樣,他不插手江家實權,至少江厭離還在廚房裏,魏嬰泡在訓練場上,想來日後也能別再走那條不歸路……
江澄主要的事情還在經商,虞家給他的幾個鋪子的收益在他手裏已經翻了兩番,江家這邊看到成果,也有不少人支持放手讓他去再做些別的,或者再接些江家的生意。
但江澄頂著體弱的名頭,又不止要忙這些,自然沒有接下太多,成績卻也斐然,因此他去莊子上“養病”一段時日,就算不提虞紫鳶還會替他盯著,也不怕有人要做什麼不利他的,畢竟江澄掙來的錢多少要給江家中饋,受益的可不止江澄。
然而這些也隻是明麵的,暗地裏他與江澈的生意早就已經聯合起來打通了中原與西域,重金之下連帶著影閣的進展也極為喜人。
江南自隨他出行回來便已默認是他的人,全權負責他的身子,故而他的病到底如何也就是看江南要怎麼去說。許是江南前些年裝出的模樣太入人心,竟也沒什麼人起疑。
當然,主要是虞紫鳶那邊在江澄被邪祟牽引傷勢病危時幾乎將雲夢的大夫都請了個遍,都不如江南得力又怕得罪了江南,於是現下江澄全權交給江南也算作以示信任與補償——而於虞紫鳶來說,真正的原因,自然是因為江澄這邊全然信任江南。
於是江南兩嘴一碰,江澄就又要靜養。恰巧莊子的掌櫃請江澄去看看,於是江澄就帶著要看顧他身子的江南、還有因為帶著江澄胡鬧而內疚不已的江漾一同又出了遠門。
三人的馬車剛一出門,便覺出後麵有人跟著——是魏嬰。
江南皺眉,問:“他跟著我們做什麼?”
江漾皺了皺鼻子,道:“誰知道呢!一天天神神叨叨地盯著澄哥……”
江澄神色不變,道:“不必管他,左右我們也要先去莊子,在哪兒甩掉他就是了。”
江南點了點頭,江漾也沒再說什麼。
魏嬰為什麼要跟著呢?他想知道為什麼罷了。
自他知道江澄再不可妄動靈力,便不可避免要想江澄是緣他之故受傷,故此才會受傷遠行,也因此才有江漾,才會引江楓眠夫婦爭吵,也才會因江楓眠之語心神大動以至傷了經脈……
那句“我拿不了第二了”一日日在他耳邊響著,每響一回,江澄悲戚孱弱的模樣就在他眼前出現一回。
他總要想,若江澄那日就已經知道他再不能妄動靈力,那他那句讓江澄拿第一的話,在江澄耳中又該是何種滋味?
故此他怕與江澄相對,又不舍就此割舍,想他想來灑脫,不成想竟也有今日……
魏嬰有些自嘲,但於他而言,他與江澄之間最大的變故還是那次江澄帶著江南的遠行,那是他與江澄自相識相知唯一一回分離,回來後卻就成了這番模樣。
所以他勢必不會再錯過這回,他就是想知道為什麼,發生了什麼,僅此而已,江澄不能就這樣推開他。
江澄三人不緊不慢地走著,魏嬰也不遠不近的跟著,就這樣到了莊子。
江澄帶著江南江漾進了莊子,魏嬰就在不遠處找了客棧。
“阿澄?”江南向後偏頭,又回過頭去看江澄。
江澄不置可否,道:“不必管他,我們先去用飯,之後一邊歇著一邊來說明日怎麼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