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躺著昏迷少女,男人安靜地站在一旁,微垂的眼眸遮擋了眼底的情緒,吩咐特助道:

“今天的行程取消,聯係製藥公司,讓他們把最近研究的項目和進度發過來。”

私人醫院的很多客戶追求服務態度好,醫療環境好,收費比公立醫院貴上些許完全接受,是盈利產業。

製藥公司則不同,席嶸修當初收購它為的就是加快小眾病例的療愈,投入了大量的研究資金,卻從不過問回報率。

隻希望早年種下的善因,如今能結出善果。

畢竟這病越早痊愈,留下不可逆性損傷的概率就越低。

薑鹽醒來,目之所及是白色天花板,床邊支架上掛著吊瓶。

她撐著床鋪半坐起來,細微的動靜引起席嶸修注意,抬眼看到小姑娘醒來,放下報告,把靠枕豎在床頭,扶著人坐好。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薑鹽搖了搖頭,看到手背上貼著的針頭,環視起周圍環境。

布置得像溫馨的家,電視、沙發、富有陽光氣息的新鮮向日葵,安靜祥和,隻是多了她和她身下格格不入的病床。

薑鹽把被子抱在身前,惴惴不安地看著他問:“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席嶸修見她擔心自己的態度,心裏愈發心疼起小姑娘的遭遇,“知道的太少,太晚。”

病人最怕聽到“晚”這個字,“來晚了”,“晚期”,等同於沒救了,被判了死刑,隻等黑白無常來勾魂。

薑鹽也不例外,擤了下鼻子,撅起嘴淚水就開始在眼裏醞釀打轉。

她還是個花季少女,就要死了。

拉起席嶸修的手,小聲抽泣道:“先生,我跟您說實話吧。”

席嶸修原本準備安撫,想著醫囑不要讓病人情緒有大起伏,聽到這麼個開頭,他安慰的話又咽了回去。

聽完實話再安撫吧,小姑娘討好他的時候多,跟他掏心窩子可是頭一回。

“其實昨晚我騙了您,我騙您說不在乎裴景行,是希望您不要為難他。”

“他是個好人,他喜歡我,我也挺喜歡他,沒人能拒絕校草的誘惑,我可能是先喜歡的校草光環,再喜歡的他。他的喜歡特單純,不在乎我的過去,也不過問我的家庭,我從沒感受過這種直白濃烈的喜歡。”

“分手是因為我知道自己的病,治療不是小數目,我不知道自己的積蓄夠不夠,如果不夠他肯定願意出錢,我不想耽誤他,為了我賠錢賠時間,這不是個值當的買賣,離開我他可以有更好的前途。”

裴景行這小子不是好東西,小姑娘這麼為他著想,他卻渾然不知,愚不可及。

掏心窩子的話不如討好的話聽著順耳,席嶸修吸了口氣,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我還瞞了您一件事,其實第一次見麵,就是在酒吧那次,我就認出您了,您是我過兩天的頒獎人,我怎麼可能不提前了解。”

“我提議跟您其實就是貪財,我想如果我在床上能博得您的歡心,等我病發了您可能會不舍得我,給我請專家治療,我很矛盾,想死又怕死。”

“您是好人,從沒要求過我什麼,雖然不知道您的意圖,但我這段時間確實過得開心,生活多了些盼頭,盼著和您一起吃早餐,盼著早些放學回家見到您,和您多說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