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號 天氣陰】
不知不覺中,我在這裏已經有二十多天了。
有時候真的很奇怪,先生為什麼還沒有發現我不見了,再遲鈍也該反應過來了吧?
……算了,不管他,沒發現也好。
將死之人,不必掛念。
這二十天過的是真不好,先是感冒,再是扁桃體發炎,再是腸胃發炎,還有發燒和各處骨折。
剛開始受傷的時候還有些不甘心,夜深人靜的時候,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也真的想去跟他們打一架評評理。
但現在什麼感覺都沒了,隻覺得活著好累。
好想死。
非富即貴的有錢人,真和他們起了衝突,定會連累先生。
人在孑然一身的時候總是想幹啥幹啥,隨心所欲,不計後果。
但是,一旦當人有了愛人,有了家庭,再遇到同一件事情的時候,你會發現你喪失了不計後果的權力,你會三思而後行,會舉棋不定。
因為“連累”實在是太不公平的一個詞語了。
連累他人的人是當事者,是愧疚難耐的。
被人連累的人是局外者,是無辜受害的。
曾經我有多麼的輕狂不羈,現如今我就有多麼的沉默死寂,像一潭死水。
不想活了。
想死。
【七月二十一號 天氣晴】
……我遇到他了。
今天宋小姐請我吃飯的那家餐廳正是我和先生第一次相遇的那一家。
……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味道,很不舒服。
但我還是很高興有人能在今年陪我過生日,而且是在外麵的餐廳裏過,不是在矯正中心裏。
這是我這些日子來第一次有了那麼一點點開心的情緒,
當然,如果那些暗中盯著我們的人能消失的話,我會更開心。
這家餐廳專門以清淡飲食為主,宋小姐為了我的身體著想,所以就定了這家。
可惜王老今天沒能來。
我們喝著茶水,一邊吃一邊聊天。突然她說想喝酒,就給她開了一瓶啤酒喝。
誰知道她喝了一瓶就醉了,默不作聲的流淚。
我早就注意到她今天有些心不在焉,含蓄的問她發生了啥。
令我意外的是,當她聽到我的詢問後,她哭的更厲害了。
辛虧她定的是小包間,沒人能聽見,也不會擾民,我就追問了一句。
沒想到她突然撲到我懷裏,一邊哭一邊說:“梁哥,我男朋友出車禍了。”
我頓時心裏咯噔一下,問道:“現在情況怎麼樣?”
“剛脫離生命危險,但還在昏迷。”宋小姐聲音哽咽,頭埋在我懷裏嗚嗚咽咽的哭。
哎……命苦啊……
我輕輕拍拍她的背,溫聲安慰道:“沒事的妍妍,既然脫離了生命危險,一切就都還有希望。”
最後她哭累了,趴在我腿上睡著了。
我扶著她的身體讓她向後靠在椅背上,打開她手機備忘錄,輸入“出門透氣,馬上回來,勿憂。”放在桌麵上,就拄著拐出去站在門口。
她一個女孩子單獨待在包間裏不安全,我不敢走遠,隻在門口附近轉悠。
某一個回頭的瞬間,我突然看見某個座位上,有我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背影。
我的先生,我的唐先生,我的唐少軒。
我下意識的往牆邊站了站,試圖把自己藏起來。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我應該是衝過去緊緊擁抱他才對啊。
為什麼走不動呢?
強烈的思念湧上心頭,欣喜並痛苦著。
突然,我看見他對麵,坐了一個女人。
欣喜碎了一地。
那女人長相一般,卻格外嬌小玲瓏,很容易讓男人產生保護欲。
他摸了那女人的手。
他摸了那女人的臉。
他們,接吻了。
旁邊的人為他們喝彩。
喝彩並不屬於我,我隻想逃跑。
我卻沒有勇氣去找他對質,慌慌張張的逃回了包間。
我可能……本就是他……見不得光的愛人吧。
“我兒子不會喜歡男的,也不可能是個同性戀,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在這裏好好洗心革麵,重新做人吧!”
二十天前,我還有資本沉浸在愛情的夢裏底氣十足的告訴她:你兒子今生就我這一個愛人,他不喜歡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