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離開故鄉之後,他對女人再沒有愛。
她們不值得真心對待。
狠狠的折磨她一整晚,變換姿勢和地點,對初經人事的她毫無憐惜。他要做到盡興。這是他應得的。
不過事情的發展並不似他預料到一樣。
得到她,再狠狠拋棄她。
周蝶語似乎是真心的愛著他,因此一次次包容。容忍。容忍他浪漫多情,換女人像換襯衫。
也許她瀟灑的走了,他才會鼓掌歡送。她留下來,他卻熱衷於傷害她。
終於她也開始了遊戲。
終於她也學會了他的套路。
他也覺得很有趣。覺得蝶語靈魂裏的那個精靈終於要出來和他單挑:
他換一個女人。她就出去遠足一次。
追她的男孩子怎麼會少呢?是啊,怎麼會少呢,是他□□出來的柔媚妖嬈,精致動人,有時候他自己都覺得有些沉溺,何況別的男人,更何況那些愣頭青的小夥子。
他很大方,問蝶語,你為什麼不去嚐試新的愛情,也許你能夠找到放置你愛情的地方。別再奢望從我這裏得到那種東西。
她學會抽煙喝酒睜著眼到天亮。她坐在淩晨黃昏裏流淚。
她是為他流淚最多的女人。
終於也無法忍耐他的無情。於是試著交往男朋友。
隻是每次他招招手,她便像離家出走的小寵物一樣乖乖回來。她回來了,他再把她推出去。
當然,他漸漸也厭倦了這個遊戲。於是結婚了。
蝶語跑到他的婚禮大鬧,年輕氣盛,雞飛狗跳。他站在他的新娘身邊,笑看著他的小女孩任意妄為。他喜歡看,隻有這樣才覺得她似乎是真的愛著他。
他還是要結婚。他要得到“尚影”雜誌。要開始新的事業,忙碌於新的遊戲。要成功,就要抓住每一個得來不易的機會。
然後有一天想起她,回去找她。仍然親熱如舊時候。他問她,做情婦也願意嗎。她的眼淚如十九歲一樣多。
那一刻。他的心終於痛起來。
痛起來了。
這麼多年,這顆心終於又有了感覺。他卻慌張的逃走。
三個月後重新出現在她麵前。她身邊卻多了一個顧海生。
他沒有想到的是,顧海生是個耐心和毅力幾乎與他同樣強大的人。他知道蝶語在動搖。他氣憤她的動搖。
他的小女孩,他可以不要,但怎麼可以變成別人的?
********************
蝶語在切牛排。一開始還有板有眼,優雅自得。切著切著終於煩了,刀叉一扔,下手抓。
宮發臣便看著。笑。
當年為了教她用刀叉,他費了不少勁。又是哄又是勸,威逼利誘。
“怎麼不吃,看我幹嗎?”她瞪他一眼。
他也笑,“瞧你那吃相,看著你我還能吃得下嗎?”
蝶語立刻來氣,滿嘴牛肉亂噴,“誰讓你看了!”
宮發臣忍不住笑出聲。拿了麵巾紙湊上去,揩掉她嘴角沾的一點肉沫。動作溫柔,且帶一點寵溺。
蝶語有些不自在,想要偏開去。下巴卻被輕輕捏住。
宮發臣曾經存心要把她寵壞了一般疼愛。
他給她的疼愛,甚至超越她的父母。
他成熟、睿智、風趣,英俊、瀟灑,多金。萬般寵愛一個女人時,沒有人能夠招架。他比她年長,一開始就以一副侵略的姿態出現她生活中。她還是愛上他。怎麼可能逃脫?
蝶語卻感覺得到他心中某一塊隱藏的落寞和不安全感。於是更加愛。
他可以疼愛,可以寵愛,但是不能把愛情給她。
一開始就坦白的告訴,不要在他身上奢求那種愚蠢的東西,他隻希望隨心所欲的快活。他沒有欺騙過她。除了愛情,他給了她很多東西,曾經把冰天雪地的她溫暖成一瓣花朵。
隻可惜,她卻不是他的那杯熱茶。
怨過,恨過。
每次離開,都狼狽的再回去他身邊。
對女人而言,同樣也是,曾經滄海難為水。
直到海生出現。她忽然回不去了。
終於回不去了。
無法再回去。
不管心裏有多愛,都不能再回去。不僅僅是厭倦了,累了。
海生的死,變成一道宏大的溝。
如今她永遠也無法跨越。
蝶語偏過頭,望向窗外,蕩漾的一片海水。
月光西餐廳並不很大,卻占據海邊一個好位置。裝修也並不氣派。不賣服務不賣裝修隻賣招牌菜。是隻有真正的饕客才知道的好地方。
“饕客”這個詞,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讓她想到濯瑒,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正在啃的那個雞腿。
蝶語不自覺的笑笑。轉回頭,禁不住“啊”了一聲,顫巍巍捂住心口。
濯瑒就站在她麵前。
他的眼裏一層霧氣,瞪著她。
“濯,濯瑒。”蝶語有些心虛的慢慢站起來。
宮發臣卻支著胳膊,饒有興味的看著,然後調侃一句,“濯瑒大少,要不要一起吃?”
濯瑒氣呼呼的,根本不去看他。
他不敢去看宮發臣,怕自己忍不住把刀叉招呼到他身上。
於是隻對著蝶語大喊,“你不是說你最近一個月都很忙嗎!”
蝶語吞了吞口水。她的確是這麼說過。一個月內不見麵,因為她很忙。
“我就順便出來,吃頓飯。”蝶語笑笑。
“那你怎麼不陪我吃?”濯瑒的語氣近乎指責。
蝶語也氣起來,他幹嘛那麼一副委屈的樣子啊,“我幹嗎要事事跟你報備啊?”
“你是我的,當然要跟我報備!”濯瑒的眉頭皺起來。一雙手握在桌沿上,好像馬上就要掀翻了它。
蝶語很怕出醜,說不定這裏的某個地方就坐著什麼人,搞不好記者什麼的都有。
於是壓住火氣安慰濯瑒,順便轉移話題,“你怎麼會在這裏?”
很成功的忽悠了濯瑒這個傻小子,他訥訥地,“就,出來吃飯啊。”
“啊,”蝶語大笑,笑的有點假,“那你就趕緊回去吃吧。”拍拍他腦袋,然後徑自坐下來。
濯瑒有點犯暈。
宮發臣依舊笑笑的,唇角勾著笑,“蝶語,那我們今天就到這兒,你們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他起身,從椅背上拿起外套,瀟灑的一笑,便走了。
蝶語覺得那個笑容有些曖昧。她還沒想明白,服務員卻端了一盤雞腿過來。
“周小姐,宮先生剛點的,要送過來。哦,他已經買單過了,請兩位慢用。”
濯瑒看到那盤雞腿,黑著一張臉。
蝶語還沒想好要說些什麼,他轉身就走。
“去哪兒啊?”
小家夥氣呼呼的回了句,“關你什麼事啊,反正你也是不在乎的。”
蝶語懵。又哪裏得罪他了?
********************
蝶語愣了沒多久,就聽見外麵一陣喧鬧。
她沒當回事,對著滿桌菜發呆。
卻忽然聽到自己的名字。是濯瑒的聲音。
趕忙往外跑。
濯瑒就在月光餐廳門口。宮發臣也在。兩個人打起來了。
宮發臣嘴角出血。濯瑒更慘,一張臉斑斑紫紫的。
蝶語出來的時候,他們正氣勢洶洶的揪著對方的衣領。
這兩個人,真是!
“夠了吧!”蝶語氣憤。
宮發臣看到她,鬆了手,抽起嘴角笑了下,“小家夥挺能打啊。”
“誰準你叫我小家夥!”濯瑒一拳又要揮出去,蝶語急忙衝上去,抱住他手臂,“你再打架我真不理你了!”抬頭對著宮發臣,“宮發臣,你跟一個小孩子計較!”
宮發臣看著蝶語一副老母雞的樣子,心裏忽然疼一下,他眉頭擰起來,淡淡笑一下,“是啊,一把年紀了,還真是什麼都不落下。不過,管管你的小男朋友吧,這麼暴躁的脾氣可不好。”他的笑容忽然停了,緊緊盯著蝶語,蝶語看他唇角的傷,滿臉擔憂。
宮發臣又微微笑起來,“走了。”
蝶語很快轉身。不想再守望他的背影。
低垂了頭,麻麻的一顆心。過往歲月如煙,放逐的兩年也無法忘記。恐怕是一輩子也無法忘記。
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忽然覺得自己臉上濕濕的。很倉促的抹了兩下。
抬頭,便看到濯瑒滿臉的淚。
“怎麼了,很疼嗎?”她撫上他的臉。男人真是,荷爾蒙過剩。
濯瑒的眼淚大朵大朵,他偏頭,避開她的手。滿臉憂傷。用手揪住胸口,“很痛!周蝶語!我這裏很痛!”
他轉身跑開了。
蝶語站在那裏。看他的影子模糊在自己淚水中。
怎麼,就變成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