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六、人生何處不相逢(2 / 3)

他嚴重的嫉妒著那個可以一輩子活在蝶語心裏的人。氣憤的一腳踢出去。卻踢到了垃圾桶,咚的發出一個悶悶的聲音,立刻疼的齜牙咧嘴。

蝶語隻沉浸在自己的心事裏。完全沒看到濯瑒小動物一樣期待安慰的眼神。濯瑒便灰著臉,不吭聲。

“回去吧。”蝶語擦擦淚過馬路。她覺得自己現在哭起來像行將就木的老人翻一本發黃的舊相冊,仿佛已不再難過,隻是應時應景應著自己的心。沒什麼大悲大哀的起伏。

濯瑒走在她身邊,臉色比她還難看。馬路上來往車輛穿梭,他卻低著頭無精打采。一輛車疾馳過去,蝶語急忙伸手牽住他。“走路不看車!”她嗔怪一句。然後自己的手便被反握住,緊緊的,暖暖的。

蝶語抬頭,看到濯瑒忽然陽光燦爛的一張臉,對她一笑。雖然黑眼圈很大,但還是耀眼的光亮。

“蝶語,你不要難過了,我會加倍愛你,絕對不會比顧海生少。”他信誓旦旦,並且溫柔。

蝶語蒼然一笑。不知道要怎麼跟這個孩子解釋。後來又想,幹嗎要解釋,像濯瑒這樣簡簡單單的活著不知道有多好。

以前怎麼從來不知道,濯瑒安慰人的話總是這麼單純溫暖。

周蝶語被感動了。

“謝謝。”她說。真心的。

濯瑒眼眶濕潤,忽然擁抱住她,下巴墊在她肩膀上。

“蝶語,你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顧海生對不對?我很嫉妒。我什麼時候才能進到你心裏去?每次一想到這個我就痛得喘不過氣來。如果顧海生活著回來了,你是不是要嫁給他?”

蝶語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回答,“濯瑒,你已經在我心裏了啊。”我非常感激你。最後一句她停住了,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沒有說出口。

濯瑒有些欣喜,然而很快又黯淡,推開她,眼睛灼灼的盯著,“你愛上我了嗎?”又補充一句,“你有沒有一丁點兒愛我?”

蝶語看著他期待的眼神,“濯瑒,愛是什麼,你知道嗎?”

濯瑒點點頭,“愛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蝶語愣住了。她不知道濯瑒是從哪裏學來了這句話。

真巧,這是世上她最喜歡的一句情話。

“我不會半路逃跑,也不會半路死掉,我會一生都守著你,上天堂也跟你一起。”濯瑒認真的說。

蝶語笑出來,他怎麼就這麼肯定自己能上天堂?

繼而落淚。她何德何能,得到這樣的愛。

覺得自己像一座久不見天日的老房子,忽然被暖陽照射,溫暖的她心慌起來。

她很怕。擔不起這樣的愛。很怕,有一天濯瑒也變成顧海生。

愣愣的趴回他懷裏,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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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語漸漸的開始忙起來。因為塔克拉瑪幹攝影集已經得到讚助。接下來編纂、成書,順便來個發布會,夠她忙的。

其實她已經攢了一筆小小的錢。那筆錢她從來不動,不管多麼艱難都沒動過。她想要設一個海生基金,專門幫助有需要的攝影師。沒想要做多大,就是想把海生的夢想延續下去。

那天從綠洲出版社回來的路上,遇上了宮發臣。

與其說遇上,不如說撞上。

她的車撞上了一輛凱迪拉克。在地下車庫。車子立刻警鈴大叫,車主匆匆趕來。竟是宮發臣。

蝶語咬住唇。為這樣的“孽緣”嗤笑。真是,天下會有這樣的事,你信嗎?

宮發臣穿了件黑色的風衣,裏麵一件暗紫的襯衣。雖是暗紫,卻讓人說不出來的流光溢彩,華貴尊崇。

很少有男人敢嚐試這樣的色係。但宮發臣就是可以享有這種奢侈。不青春了,卻依舊魅力非凡。

他好整以暇的向她走來,器宇軒昂,嘴角噙著一個淡淡的笑,“怎麼,你跟我的凱迪拉克有仇啊?”

蝶語立刻溫柔淺笑,“對不住啊,宮總,剛學會開車,沒掌握住尺寸,就撞了。我賠就是了。”語氣裏明顯的客套和嘲弄。

宮發臣看了一眼她那輛火紅色的奧迪,笑笑,“小情人送的啊?”

蝶語臉色一變。

宮發臣又笑,低低的語氣,“撞了就撞了,我能讓你賠嘛,頂多你送我回家唄。”接起電話,“喂,老婆,我車被撞了……你老公我沒事兒,保險杠就有點問題,”低頭查看一番,“漆也有點刮了,等下要開去修車廠檢查一下,不用等我回去吃飯了。”

掛了電話,“走吧。”

“去哪?”

“不說了吃晚飯嘛。”

蝶語忍住氣,放柔聲音,“這位先生,該賠多少我賠多少,就是不陪吃飯。”

宮發臣笑,上前邁了一步。蝶語被他的氣場包圍,有些不自在,往後退了一步,退到車門,無路可退。

蝶語低下頭,傷感得心揪起來。她對宮發臣,始終生不出免疫力。

宮發臣撇過頭去笑,爾後微微俯身下來。

蝶語側身,躲開。宮發臣試探的吻停在那裏。他淡淡笑一下,轉而伸手打開車門,把她塞進了她的奧迪,笑道,“看來駕照是白考了,我今天親自教你一回,下次就不用撞壞人家車被逼著陪吃飯了。”

蝶語的手有點僵硬,因為宮發臣淡淡的不避諱的盯著她。

“別看了,再看我臉就開花了。”蝶語終於忍不住忿忿的說。

宮發臣撲哧一聲笑出來。

這是他以前對她說的話。

以前。

以前。

他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放不下兩條長腿,微微側身,看著她,笑得山高水深。他很想問,她跟盛世的傻瓜少爺發展到哪一步了,牽手了,接吻了,還是……

不可能。他把上床兩個字夾在牙縫裏。笑容變的有些陰冷。

“吃什麼啊,川菜,粵菜,要不西餐?泰國菜附近也有一家。”蝶語說。

“蝶語我到底喜歡吃什麼你是壓根就不知道吧?”他看到她手上那枚戒指。

“知道,怎麼會不知道呢,宮總很博愛,什麼菜都挺喜歡。女人也是一樣。”

宮發臣笑容淡下來,良久,“周蝶語,你還要玩多久?”

蝶語踩了個急刹車。前麵紅燈。

她沉默著,沒有回答。

宮發臣笑,“問你呢,你還要玩多久?”

蝶語終於氣急,氣他怎麼敢在兩年後依舊這麼自信,“我玩不玩關你什麼事啊?再說,你怎麼就知道我在玩?”

宮發臣隻微笑著看她激動。這是他喜歡的,她在他麵前張牙舞爪,生機勃勃。

第一眼看到周蝶語,在海洋館,小妮子穿得一身自在。眼神像水裏的魚一樣遊弋,飄飄忽忽就撞到他心口上。

他看透她柔婉空靜的靈魂,覺得裏麵裹著一個張狂渴望撒野的精靈。

那般雅致。又那般誘人。

宮發臣用肉食動物一般的眼神打量她,用他的話說,是打量一個假裝正經的小處女。

十七歲的周蝶語令他想起年少青春,想起故鄉炊煙嫋嫋,想起青山碧水裏走來的初戀。

他恨不得立刻壓倒她。

那一年他已經三十歲。野心很大,卻並不順遂。但從未氣餒。他知道自己終有一天會成功。也知道自己終究會把麵前這個梳著麻花辮的女孩變成一個女人。

他有過很多女人。蝶語卻是第一個把第一次獻給他的人。

他一整夜都高度興奮,瘋狂的很徹底。甚至是帶著l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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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她安葬父親,為她交學費,替她照顧母親,最終也陪她一起安葬了這個酗酒的可憐女人。幫她度過每一個艱難痛苦的日子。

誰能抵擋得住這樣的關懷和疼愛?

他從此變成這個小女孩的全世界。得到她全部的信任和愛。

是的,得到了,那麼徹底。他把幾年來用在各種女人身上的全部手段都用在了她身上,瀟灑、深情、浪漫,多情、無情。適可而止,收放自如。

所以在她終於決定搬來和他同住的時候,他輕易就把她壓在沙發上。那一雙澄澈的眼睛,明明似那個她一般妖嬈熱情,卻偏偏長在一張純潔靜雅的臉上。

那個她說,我要嫁人了,是有錢有勢的人,我不介意把第一次給你,但是我要嫁給別人。你要嗎?

那時候他嘴裏嚼著一根草,心裏痛得、恨得滴出血來,他把她當仙女一樣捧在天上,她卻把他的自尊踩在腳下。於是他笑起來,把嘴裏嚼的草渣吐出來,“我宮發臣有一天也會變成有錢有勢的人。你就算脫光了站在我麵前,我也不會要你。”

他轉身走了。

走進一個更廣闊的世界裏。

但是那個青山碧水裏搖曳多姿的女人卻從沒有走出過他的心。

他狠狠的進入了周蝶語,看到她滿臉的驚慌滿眼的淚水。他喜歡殘忍的對待女人,隻有看到她們的眼淚,他才能確定自己對她們的影響力。

愛情這種東西,看來是並不難得到。

他對她說,我要你記住這一秒,蝶語,以後你生命中所有的此刻,你都要記起我。

從周蝶語的十七歲到她的十九歲,兩年多的時間。這幾乎是他投資最長時間、最多精力和耐力的女人。所以,那一夜他足夠瘋狂,瘋狂到幾乎以為自己真的深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