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販來電(2 / 3)

慈善捐助活動一開始,馬新業趁亂離開了座位。

他估計這個時間,李東也該摟著三個舞女回房間了。於是,他給羅飛發出信號:可以動手了。

趕回牧野小區時,已是夜裏12點。一路上馬新業留心身後,發現還是有輛車忽隱忽現地跟蹤他。這是誰呢?為什麼跟著他,弄得他心很亂,躺到床上很久,也睡不著。如果李東那邊被抓,他今夜肯定是無法睡覺了。他幹脆打開電視,隨便翻看了幾個台,也沒什麼意思。就讓電視開著,也顯得這屋裏不孤寂。在等待的時間裏,他想了許多事,最多地是想起前段時間莫菲總是打電話,怎麼這段時間又消停了?今天本來約她喝咖啡的,結果又泡了湯,真是對不起人家。想到這兒,他打算給她打個電話試試,如果她還沒睡的話,就跟她道個歉。他撥通了莫菲的宿舍電話,可是足足響了九下,對方沒人接聽,他想了想算了,暗想,她可能還在外麵。

約一個小時後,就在他要迷迷糊糊地睡著時,莫菲卻突然來電話了,她上來就沒頭沒腦地問:“請問,你房間裏有電視嗎?”馬新業說:“有啊。”

莫菲歡快地說:“太好了。你趕緊打開電視,快看,我上了今天的專題新聞。”她絲毫未提今天中午馬新業違約的事。

馬新業立即拿起搖控器,找到她說的那個台:原來是在報道省公安廳組織的國內外反恐形勢巡回宣講團。其中有三個男警察、三個女警察在接受記者的采訪。他一眼認出站在最後麵的那個束馬尾巴的女孩是莫菲。采訪鏡頭總共不到2分鍾,就結束了。

電話那頭莫菲緊張地問:“你猜猜,三個女警察當中,哪個是我?答對了有獎。”

馬新業調侃道:“那個站在最後麵的,隻看見半張臉一條膀子的那個丫頭唄。這隻是我的感覺吧。”

莫菲欣喜若狂地說:“就是我,那就是我。看來真是心有靈犀啊,一眼就能認出我。可是那個攝影師太差勁兒了,怎麼隻拍出我的半個身子呢?”

馬新業笑著說:“你已經不錯了,我都快成老頭了,卻連身子都沒被人拍過呢。”

莫菲得意地說:“怎麼著,眼紅了,怕我一不留神就成名人了?”

馬新業被她逗樂了,說:“有這種嫌疑。唉哎,真讓我眼紅啊。”

突然,馬新業決定印證一下自己的第六感覺。他下賭注似地對莫菲說:“喂,警官同誌,你信不信,我會算命。”

“算命?算什麼命?給誰算命?”馬新業的話聽起來很離譜,莫菲卻興趣大增,她搶著說:“你已經見過我長什麼樣了,那你能不能算出,我沒告訴你的一些事情?你猜對了,我才能確定你是哪個級別的騙子。嗬嗬嗬。”莫菲快樂得搖頭擺尾。

馬新業自信地說:“小菜一碟。你好好聽著。你的左手腕上呢,曾經係過一根細細的紅絲繩—”

他的話音末落,莫菲就喊起來了:“這太神了,你怎麼知道的?”因為母親係在她手腕上的紅絲繩,她隻在火車上戴過。一到大西北,她就收藏了起來。難道?難道他曾經在火車上見過我手腕上的紅絲繩?不會有這麼巧吧?也許他是亂猜的。

僅憑莫菲的那句“你怎麼知道的”,馬新業就已預感到自己的第六感覺是正確的。他進一步確證道:“這麼說,我算對了,你手腕上真的係著一根紅絲繩?”

莫菲納悶地問:“沒錯。可你怎麼確定我的手腕上係著紅絲繩呢?”

確信無疑了。馬新業反而開始淡化真相。他說:“噢,是這樣,我在內地經常看到一些女孩或男孩,他們手腕上係著紅絲繩,據說是避邪用的,所以我就猜你也脫不了這個俗,對不對?巧得是,幾個月前,我在火車上還真見過了一個腕上係紅絲繩,年齡與你相仿的女孩。”

聽馬新業這麼一說,莫菲的心撲通撲通排山倒海般地跳起來。這太不可能,也太不可思議了,天下竟有如此巧合的事?她大聲嚷嚷著:“不會吧,我在火車上遇到的那個帥哥該不會是你吧?”

“什麼帥哥?你說什麼,我聽不懂。”馬新業立刻有了躲閃不及的感覺。就像一個人麵對著大海,正在出神地向往著遠處的浪花時,那浪花猛然間劈頭蓋臉地撲過來了,倒是令向往浪花的人猝不及防。莫菲當然也有同感,倆人同時陷入了片刻的靜默。靜默過後,還是莫菲先開口說話了,此刻她強烈地想知道馬新業是不是火車上遇到的那個人。她故意回敬道:“我也會算命,讓我猜猜你的相貌行嗎?”

馬新業阻止道:“咱們很有緣對不對?別的還用說嗎?”

雖然馬新業不讓說下去,但莫菲心裏豁然開朗。她的臉騰地一下燒紅了,那個英俊的男子竟然就是說話好聽的人,而這個人就近在咫尺。如果母親知道了,她一定會說,緣分呢,這是緣分!天賜的緣分!她想,所幸馬新業沒有看到她臉紅,否則一定嘲笑她。這是怎樣一種感覺啊,像一把熊熊大火,突然就燒了起來,來得如此之快,幾乎令她失去理智。好在她尚能理性地對話,她說:“喂,你好!那我們前生有緣是嗎?”

“是啊,是啊。是有緣。”馬新業歉意地解釋:“前段時間,每次你給我打電話時,我正好都有事,不好意思啊,對你失禮了,你是大人別記小人過,啊?”

莫菲漸漸平靜下來,她舒暢地說:“別這樣說嘛,每次都是我打擾你,是我不好意思。”

馬新業哈哈一笑,說:“姑娘,別讓我臉紅了,確實是我對不住你,抱歉嗬。”

莫菲抿了抿嘴唇,仿佛找回了尊嚴,眉頭更舒展了,她說:“那就不客氣了,我接受你的道歉。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失約,這可不好嗬,下次注意。”

馬新業嗬嗬嗬地笑著,用這種方式表達他的歉意。

莫菲大大咧咧地問:“哎,我22歲,咱倆顯然不是同齡人吧?”

馬新業說幽幽地說:“我可是比你大多了,恐怕你得叫我叔叔吧。”

莫菲撒嬌地呸呸呸著,問:“告訴我到底大多少?”

“總有個**歲吧。”

“到底是八歲還是九歲呢?”

準確地說:“是九歲。咱倆幾乎是兩代人呢。”

“那太好了,我就喜歡跟比我年齡大的人聊天。”

這席話令莫菲的狀態徹底放鬆下來,就像麵對自己的兄長,想聊什麼就聊什麼,無拘無束的。其實,就是跟兄長,也不見得想聊什麼就能聊什麼。真不知是怎麼對馬新業產生信任感的,就是一種直覺,一種大膽的冒險的直覺使然,是基於對後背托起自己的那一掌的力量的依賴。

“跟年齡大的人對話你不覺得自己也變老了嗎?”馬新業戲嬉道。

莫菲卻說出另一番道理:“你看你比我大九歲,那麼你積累了九年的閱曆和經驗,可能被我九天就吸收完了,你說,我有多麼賺便宜?”

馬新業覺得莫菲有天真的地方但更多的時候是老道,他朗朗笑著,說:“你這個姑娘很不簡單,很有主意。”

兩人正聊得起勁兒呢,莫菲的手機響了,號碼是處上的,而且用了“999”這個代碼,這是讓她速回的信號。於是,她鄭重地對馬新業說:“對不起,我有緊急任務,先掛了。”她急匆匆跑了。

莫菲的電話剛一掛斷,李泳的電話打進來了,她氣惱地問:“你是不是在泡妞,怎麼電話占線那麼長時間?我這兒有事呢,一直打不進來。”

馬新業不悅地問:“都半夜了,你找我有什麼事呀?”

李泳沮喪地說:“幫幫我,馬新業,李東出事了。”

馬新業故作緊張地問:“怎麼啦?打架了?還是—”

李泳用恨鐵不成鋼的口吻說:“求你了,這會兒能不能過來,幫我出出主意。李東這個該死的不爭氣的家夥,把幾個舞女弄到辦公室,人家消防警察正好挨個檢查火災隱情,把他給逮了。你說這事窩囊不窩囊,我都急死了。本來呢,我也不想驚動你,因為我在公安廳以前有個不錯的熟人,找他就可以擺平的。可剛才往他家裏打電話,他老婆跟我哭哭涕涕地說,今天下午他因為經濟問題,被檢察院的人帶走了。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馬新業仗義地說:“別著急,我馬上趕過來。”

莫菲以火箭一樣的速度趕到單位,和平已在門口等她,見到她說:“上車。去看守所。

倆人帶著方菲剛到隊上,黑老包的電話就追過來了。他問:“說話方便嗎?”和平讓他放心:“這麼多年了,一直很安全。”

這回,黑老包沒有遲疑地說:“這次送貨的人叫火花塞,這幾天就要到了。他可能隨時與你聯係。”說完,他掛斷了電話。

火花塞?這倒是個容易記的名字。他是廣東人呢,還是沙石市人?他一直跑這種生意呢,還是頭一次幹?他好對付呢,還是難接觸?他是一個人來,還是另有同夥,或在沙石市隱藏著更多的接頭人?他身上是否帶有武器,或在交易時突然亮出家夥?這些問題一古腦湧上和平的心頭,他慢慢梳理著,越是在戰鬥前,他愈能保持冷靜。

巧的是,方菲表示她過去在廣東時,認識一個叫火花塞的槍販子,還知道他家電話。她主動提出給火花塞家打電話,看他是否已離開廣東。

一連打了幾次電話,火花塞家沒人接。在莫菲的要求下,方菲又給火花塞的幾個親屬打電話,他們都說火花塞出遠門了。和平據此判斷火花塞可能已來沙石市了。

快下班時,黑老包又打來電話,稱火花塞快到沙石市了。

黑老包並沒說火花塞是否帶貨了。和平沉住氣,為了不暴露,也不多問。

這次等待,一晃又過去5天。就在和平快失去耐心時,黑老包的手機又打開了,他突然問:“沙石市這兩天穿什麼衣服啊?”

“電風扇”回答:“天很冷,穿厚衣服了。”

黑老包是想證實“電風扇”是否在沙石市。既然他的回答與火花塞的說法吻合了,黑老包心裏有數了,決定亮出底牌:“你聽著,火花塞已到沙石市,住在火車站附近的銀座大酒店,把錢準備好,等著接貨吧。”

消息來得如此突然,像是假的又像是真的。一時間,和平和莫菲還真有點緊張。宗科瞪圓眼球說:“緊張什麼?我給你們出個思考題: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我推測,這送貨人火花塞不可能直接跟咱們交易,有可能先見到中間人才敢出手。而咱們絕對不可能叫”辣椒”露麵,怎麼辦?

雖然這隻是一種推測而已,但顯然,有準備總比沒準備好。和平想出一個歪招兒,他說:“如果對方提出來要見中間人,那就讓她去唄。但真要見麵時,給他製造點麻煩讓對方見不著。比如說,中間人在路上出車禍,來不了。那時,火花塞應該是不相信的,他會跑到醫院來見”辣椒”,等他見到受了傷的”辣椒”後,他會跟我談交易的。”

雖然招兒有點斜乎,方菲可能也強烈反對,但大夥都覺得這個設計很實用。於是,由宗科出麵,馬上和醫院聯係。半小時後,方菲被送進醫院了,醫生快速往她腳上打石膏。馬大蝦以病號的身份住在隔壁病房裏監視方菲的動靜,莫菲則扮成護士守著方菲。真懸,剛布置妥當這一切,黑老包給方菲打手機:“馬上到火車站附近的銀座大酒店接火花塞。”

果然不出所料,黑老包對“電風扇”並不完全信任,他要先讓方菲跟火花塞見麵,心裏才踏實。方菲對黑老包說:“你放心吧,我現在就出門去接他。”

傍晚時分,黑老包又給方菲打手機,心中很是不悅,責問道:“為什麼還不到火車站接火花塞?他都急死了,你這邊是不是出什麼問題了?”

方菲一邊哭一邊罵道:“你簡直是我的克星,你早不讓我出門晚不讓我出門。放下你的電話我就搭了輛出租車去車站,誰知在電影院門口我坐的出租車跟一輛外地來的貨車撞了,我的命大,隻碰斷了腿,現正在醫院,剛打上石膏,不能下床。”

黑老包一聽簡直是撓頭,怎麼在關鍵時刻她撞車了呢?該不是其間有詐吧?他安慰了方菲幾句,讓她先治腿,同時讓她轉告“電風扇”繼續等待。

火花塞的動作還真快,醫院這邊方菲腳上打了石膏才半個小時,他就來了。火花塞親眼看見了打石膏的哭哭涕涕的方菲,相信了。

火花塞急於將貨脫手,對方菲說想要見買貨人“電風扇”。就在這時,和平剛好接通了方菲的手機,問候她的傷情。方菲馬上說:“火花塞老板到了,我們剛好在一起,你自己跟他說吧。”她當著火花塞的麵,把火花塞的手機號告訴了電話裏的“電風扇”老板。

“電風扇”主動接通了火花塞的手機:“怎麼樣了?還順利吧?”

火花塞迫不及待地說:“東西到了,咱們什麼時候見麵?”

和平為了穩住火花塞,說:“我現在跟幾個朋友在打獵呢,今天回不去,明天上午咱們12點見麵吧。”

火花塞聽後說:“你說的時間太晚了,我看咱們還是明天上午十點咱們在火車站見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