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菲挨批(2 / 3)

莫菲隱約感覺到羅飛的話裏話外,雖然沒提馬新業一個字,但所有的沉重和擔憂都與馬新業有關似的,難道,馬新業是他麾下的兵?對,一定是這樣的。於是,她拿出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衝勁兒說:“處長,我想說一個懷疑,假如我判斷錯了,就算我沒說,可以嗎?”

羅飛點點頭,許可了。

“您提醒我不許再接觸野馬公司的人,我呢,隻跟那個騎賽車的通過話。根據我的判斷,他不像個簡單的教練,那個神秘勁兒,倒像是幹咱們這一行的—”

“別再亂猜了。你這個大學生過於敏感。這段時間你給我好好辦展覽。”羅飛沒讓莫菲說下去,果斷地打斷了她的話。其實,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莫菲已經明白,她的猜測是對的,羅飛以他特殊的表達方式解開了她心中的謎底:馬新業正是警方派進去的臥底。她感激地看著羅飛,在心中默默地說:處長,您知道我是多麼激動嗎?您知道我是多麼幸福嗎?謝謝您給我帶來福音。您就放心吧,我會暗中保護好他,我會全身心地關注他,我發誓我將用我的生命去愛他。盡管您今天批評了我,可是我卻獲得了巨大的幸福,這幸福是您傳遞給我的,我真想給您作揖。如果我是您的女兒,您會為我的快樂而快樂嗎?如果我是您的女兒,您會阻止我跟他交往嗎?這一切您都不會懂的,您隻知道工作的危險性,隻知道提醒我遠離他,可是,所有的親人,所有的同誌都遠離了他,您知道他有多麼孤獨嗎?不,不,我絕不會真的遠離他,我會默默地幫助他,既使不能公開與他來往,我會用一種隱忍的方式讓他感覺到我的存在。我會盡量克製自己不衝動,盡量壓抑我對他的渴望,直到他完成任務歸來。

羅飛以為莫菲會繼續反駁他呢,結果卻看見她默默地看著前方,兩頰緋紅,眼中閃著亮光光的淚花,就說:“我說你們這些大學生,動不動眼淚就上來了,就這副樣子,能當好警察嗎?回去吧,回去吧,好好反思你的錯誤。你記住了,以後,我可能會突然檢查你的工作和生活情況,別再給我出什麼岔子。”

莫菲沒有讓眼淚溢出來,她忽然對羅飛說了一句讓他發呆的話:“我喜歡他!”

說完,她轉身跑了。是哭著跑的。

寫宣講材料的任務很重,為了寫出高水平高質量,一連六個晚上,莫菲都沒回宿舍,每晚都在省廳宣講團的辦公室加班到深夜,然後隨便和衣躺在長沙發上睡至天亮。在宣教處幫助工作的這些天裏,沒有一天,莫菲不默念著馬新業的名字,但她盡量克製著自己不給他打電話,卻把那盒電話錄音帶取出來帶到了辦公室,每晚入睡前,都要聽一會兒馬新業的聲音,雖然見不到人,不能跟他通話,但她覺得很滿足。她惦記著他,在內心崇敬這位孤膽英雄。

莫菲算了一下,七個晚上,她隻睡了24個小時,可以說是夜以繼日的工作,卻不覺得疲勞。她也驚歎自己的精力如此旺盛,好像睡眠神經失控了似的。為了讓自己睡覺,期間她特意買來一粒安定片吃下去,可是根本不見效,整個人就是精神得不得了,就是不困。

第七天晚上,莫菲正在最後一遍修改解說詞,沒想到馬新業撥通了她的手機。看到他的號碼,她激動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接還是不接?如果不接,他誤會了,以後不再給自己打電話怎麼辦?如果接了,該說些什麼?萬一又忍不住想聽他說話,那前七天的努力不是白費了嗎?再說,羅飛的那雙眼睛盯著自己呢,要是加倍責罰自己怎麼辦?莫菲猶豫著,馬新業的電話足足響了八下,這八下對她來說是如此漫長而備受折磨。她知道,如果再響一下,她還是不接的話,手機就會自動掛斷。她閉上眼睛,痛苦極了。果然,電話又響了最後一下,手機便傳出嘟嘟嘟掛斷的茫音。莫菲的心仿佛“咚”地一下跌入了一個黑暗的低穀。她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手機,像個剛剛還活蹦亂跳的什麼人,現在卻死去了。她想,如果它再響起來,既使天上落刀子,自己也會不顧一切地接聽。因為,她太想聽到那個打手機的人的聲音了。然而,整個辦公室沉寂著,這一整夜都沉寂著,莫菲的手機就像睡死了一般,直到天亮也沒醒過來。這一夜,莫菲嚐到了什麼叫煎熬,什麼叫蹂躪的滋味,她甚至有點恨馬新業,我想見你時,你對我愛理不理;現在我不理你了,你卻又來招惹我,你知道我這一夜是怎麼挺過來的嗎?

天快亮時,莫菲昏昏沉沉地睡了兩個小時,正欲進入深度夢鄉時,放在沙發扶手上的手機猛然發出一聲響亮的鈴聲,莫菲一個激靈起身,眼皮還未睜開,就把手機抓到手心裏,她大聲說:“你好!”

那邊的和平嘻嘻哈哈地說:“師妹,你的禮貌用語挺周全的嗎?我得向你學習啊。”

莫菲立刻放鬆下來,她氣惱地說:“你討厭,一大早鬧什麼鬧啊?我加班到天亮,你知道我才睡了多會兒嗎?”

和平忙在那頭作揖道:“我錯了,我錯了,下次不敢了還不行嗎?師妹,你先別訓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黑老包那邊有動靜了,就是剛才,他通知我,今天下午有人要從廣東帶80支槍到沙石市,讓我準備好錢,晚上十點鍾接貨,接貨地點臨時通知我。我剛剛向宗科彙報過,就趕緊向你彙報,你看我哪件事都想著你。”

莫菲也跟著興奮起來,她說:“咱們終於到了收網撈魚的時候了。”

和平提醒道:“喂,喂,我說你在宣教處還混個啥,趕緊著回來吧。那馬大蝦天天被調戲,被蹂躪的那個慘勁兒,我的天,真讓人受不了。告訴你,這本來是你的活兒,人家馬大蝦可是替你代過呢。”

莫菲不耐煩地堵住他的話說:“行了,行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反正我這稿子也快磨出來了,我會想辦法早點回去。我非得把這個案子上到底不可。”

和平並不明白莫菲為什麼突然到宣教處幫忙,還真以為是領導們稀罕莫菲的文筆,準備把她培養成一個秀才呢。但莫菲一走,他沒了勁兒,所以,他每天都跟莫菲打電話,彙報這兒彙報那兒的。今天和平這個電話,可把莫菲的心思弄亂了,她感到自己在宣教處一分鍾也待不下去。早晨上班後,她把修改好的解說詞往宣教處長桌上一放,說:“處長,處長找我有事,讓我馬上去一下。”

莫菲真的撞開了羅飛辦公室的門,她進屋後就把一份心得體會直嗵嗵地放在處長的辦公桌上,她說:“處長,謝謝你派我到宣講團工作了一段時間,我想這將是我終生的收益。我的感言和認識都寫在了那上麵,請過目。”

羅飛快速瀏覽了那幾頁低,說:“很好,留下來讓我慢慢看吧。”說完,他低下頭用筆圈點手邊的一份文件,仿佛莫菲這人不存在似的。莫菲有些冒火,但又知道火不得,自己現在是“將功補過”階段,萬萬不得任性。她小聲叫了一聲:“處長,可不可以?”

羅飛抬起頭來,問:“怎麼,還有什麼事嗎?”

莫菲鼓起勇氣說:“我想回處裏破案,那個案子有新情況了。”

羅飛故意問:“怎麼,你認為你在宣教處的學習已經很好了,可以結束了?”

莫菲嚴肅地回答道:“處長,對咱們省的反恐形勢教育學習,對我來說永遠都沒有結束,它是長期的、時時刻刻都應該進行的一件事情。隻是我覺得我是個專業警察,應該把精力投身於專業之中,尤其是那個販槍涉恐案我一直在經手,我與我的搭檔已經配合默契。如果這時候我不參與,再換新手加入進來,不僅浪費警力,而且會影響案件的成功率。所以我請求您能批準我回隊,我從報名的那天起,就想為大西北的社會穩定實實在在地做點貢獻,請相信我一定能夠做一名敬業的好警察。”

羅飛聽著聽著,臉上漸漸有了笑容,他說:“好吧。這段時間我也在觀察你,你還是克服了小資情緒嘛。你在這兒的考察基本合格,我成全你歸隊!”

莫菲由衷地說了聲謝謝。羅飛做了個讓她坐下的手勢,他給她親手泡了一杯茶,說:“你能聽我招呼,我心裏就踏實了。你呀,還是個孩子,剛剛走上社會,遇事一定要多動腦子,有些事千萬可不敢莽撞啊。有些事,可能你是無意的,但不知哪個環節出了毛病,可能會導致一個計劃被推倒重來,也可能導致一些人的生命危險,總之,無論哪一種,都會造成巨大的損失。”

莫菲小心地試探地問了一句:“他,有危險嗎?”

羅飛臉色一正,說:“今天就到這兒吧,我還有許多事要處理,你不是想馬上回去嗎?去吧,好好幹!”

涉恐槍販已經在路上了,這真是個好消息。為了表示慶賀,為了給莫菲歸隊接風,更為了繼續等黑老包的電話,中午,和平激情飛越地請宗科、馬大蝦和莫菲在食堂吃了一頓拉條子和烤羊排。他拿起一根烤羊排啃來啃去,嘴還是沒堵住,他斜著眼神谘詢宗科:“能接到80隻槍的貨,至少也得弄個一等功吧?”